终於结束英文课，曼龄想到了女友特别交代；最近真的太潮湿，她们住三楼是稍微好一点，不过原本钉在墙壁的大衣橱每次开启总是闻到一股霉味，厨房流理台底下的柜子也是。
「去买几个乾燥剂回来吧！盒子的那种。」她知道那种东西，最近似乎越来越多类似商品？这样就不用一直开除湿机。尤其最近又传出几件除湿机除到失火的新闻，就算她们在家才会打开，还是觉得心里怕怕的。
下了一整天的雨，就在她前往生活百货的时候终於停歇！天空中的一角透着些许光亮，露出了几天不见得蓝色天空。曼龄仰望着不禁心情稍稍放松些，一手拢紧身上的针织外套，默默加快步伐。
曼龄的购物习惯跟男生比较接近，这一点也是自从跟昱薇在一起之後才发现——她去卖场不大会多看其他东西，而是拿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就走！这能避免自己买了额外的东西，那些东西通常是不必要的。
稍微比过价钱之後，她拿了两串乾燥剂，打算回头结帐时，一对男女挽着手朝她迎面而来，那个场面一整个尴尬而突然，就算她想回避也来不及——
王霈恩。
她还是打扮的很时髦，全身上下都是以显眼的红色系为主，深怕别人看不到她或是担心自己过马路出意外似的。而她身旁的男伴……很显然不是她今天下午才在课堂间巧遇的那个人！
她的视线立刻变得锐利而充满苛责。果然——除了彭崇清之外她还有别的男人啊！而她就在这学校附近的店面公然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这是什麽意思？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王霈恩没有漏掉她的瞪视；她先是挑眉，然後对曼龄露出微笑。她低声与身旁的男生讲了几句话，那个男生看了她一眼，并且笔直朝曼龄走来。
曼龄一度以为那男人要对她怎样，不料他只是穿过她，到另外一边的货架去找东西。
「好久不见，曼龄。」王霈恩向她走近几步，那语气听在她耳中彷佛机械音。「最近很潮湿呢。」视线落在她手上的乾燥剂。
「嗯。」曼龄比王霈恩还要高了几公分，在气势上并不输人；她紧盯着这个昔日同学的脸，并仔细回想着霈恩以前高中时那双自然的单眼皮。
「你……该不会想对我说什麽？我看你的眼睛瞪我都瞪得快掉出来了。」霈恩的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她是在挑衅。
「没什麽好说的；说来我也真佩服你……这里是学校附近，很容易遇到熟人。」
霈恩「哈哈」笑出声来。「感谢提醒，不过我倒是不很在乎那些谣言；对了，之前你的车钥匙不是掉进水沟里吗？我男朋友帮你勾还淋了一身湿。还好现在雨停了！否则我还担心有人故技重施。我想想……真的很管用耶！我怎麽就想不到钥匙掉进水沟里还能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对於女生特别体贴的男人……」
「你在说什麽啊！」曼龄忍不住提高声调。「王霈恩，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满脑子只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不要把你那扭曲的价值观套到别人身上，很．恶．心！」
「我们曼龄生气了呀？」霈恩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我第一次看到这麽荒谬的一幕，沈曼龄，你没有比我好到哪去不是吗？崇清常常提到你，你们私底下好像碰巧遇到过好几次？真是『凑巧』啊。
「你一点都没变。」霈恩再度靠近，她们的身体几乎快撞在一起。曼龄清楚从她的那双眼里找到愤恨。「毫不留情的把别人的感情破坏掉，再装做什麽都不知道，以为自己很清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你想故技重施？可以！我也会让你很难看……之前的我看到你选择漠视，却没想到你就是希望引起别人注意？你达到目的了，沈曼龄，你完全勾起我以前的记忆！再一次！你大可再试着勾引我的男人一次，相不相信我会把场面弄得很好玩？」
什麽勾引？什麽故技重施！「王霈恩……我不懂你在说什麽！」
「呵！你当然不知道啊，没关系，你就继续装傻吧。」霈恩抿起嘴唇，瞪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瞪一个杀父仇人。「真不知道谁比较恶心？一个跟以前高中同学搞在一起的人比较起来，哪一个比较恶心？呵呵……」
曼龄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掐了一把，她的惊愕完全给王霈恩看在眼里。霈恩得意的以指碰唇，故意轻轻撞了曼龄的肩膀，才踩着高跟鞋走向她男友身边。
王霈恩流连於男人之间早已不是新闻，但她跟昱薇之间的交往……却是她们极力保守的秘密。
曼龄的额际顿时湿了一片；外面的雨刚停，她却因王霈恩所说的话而冒了一头冷汗——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
＊＊＊
她怎麽知道的？
踏上回家的步伐，曼龄心乱如麻，她跟王霈恩最近根本毫无交集……除了跟彭崇清有过几次「凑巧」的会面之外。然而他每次跟她见面时都只有她一个人，他就算要观察她跟昱薇也不会是从这几次见面中看出来的。
王霈恩很确定她跟昱薇之间的关系……同性恋在她们年轻这一辈里不算是太过禁忌的话题，只是若传到长辈耳里，可能就不是这麽一回事了……
还有她刚刚指控的另一件事——以前就发生过？是指高中时期吗？她怎麽不记得在道禾的时候曾经做这种事！别说以前高中的时候她还没发现自己的性向，道禾是女校，她哪来的对象啊！王霈恩含血喷人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管了！反正嘴巴长在王霈恩身上，别人要讲什麽她是管不着的，她又何必……何必庸人自扰？
踏上回到宿舍的阶梯，每一步都较往常要来得沉重一些；曼龄抱着刚买回来的乾燥剂，心情却仍是湿湿冷冷。
该跟昱薇说吗？王霈恩那家伙把她们说得这麽难听……论同学之间的关系，王霈恩无疑跟昱薇比较好，但她相信昱薇不会轻易把她们的关系透漏给其他人知道……是吧？昱薇跟她最好，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与王霈恩……早就是过去式了，对吧？
「我回来了。」打开门锁，曼龄踢掉运动鞋，从鞋袜里透出的肌肤感受着踝链的冰冷，她听见了抽油烟机的声音。
「回来啦？」昱薇围着围裙，身上的Ｖ领背心跟针织衫令她小露性感；她笑容可掬地迎接她，右手的锅铲还没放下。「我用烤盘烤了一点柠檬鸡翅，也做了炒饭跟白菜味噌汤，很快就可以吃了……哇！就是这个！你怎麽知道要买两组啊，好聪明哦！」明明是生活上的小事，女友却称赞得毫不吝啬。「去得有点久耶，人很多吗？」
女友来到她面前，微热的唇贴上她冰冷的脸颊，曼龄勉强牵起一抹微笑，把乾燥剂放在茶几上。「嗯？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耶……怎麽啦？」
曼龄咬了咬牙，想想还是说吧？「昱薇，你最近有跟王霈恩见面吗？」
「没有啊……你遇到她？吵架了吗？」
她摇摇头，「你……厨房里面是不是火还开着？进去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