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洋知道你怀孕的事吗？」我小声地发问，心中难以消化赵虹刚才所说的事。
「他不知道，我瞒着他去堕胎了。」她的指尖紧紧掐住膝盖，身体微微发抖，「拿掉孩子之後，我几乎每天都在做恶梦，我无法摆脱扼杀生命的罪恶感，也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弥补未曾谋面的孩子，我想它一定很恨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吧？」
我心疼地瞅着赵虹，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张开怀抱拥住她，「如果它知道你无时无刻都惦记着它，一定会体谅你的，等未来再投胎当你的孩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她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渍，歉疚一笑，「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希望你别介意。」
我摸摸她的头，疼惜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摇摇头，温柔地勾起嘴角，「对了，这件事情，可以请你不要告诉别人吗？」
「嗯，我不会说的。」我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不过，你为什麽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你不是希望永远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吗？」
「藏在心底这麽久，我觉得好累，好想对一个人倾诉，而我第一个想到的对象，就是你。」她吁了口气，忽然改变话题，「好啦，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和晟恩吧？你们的感情还好吗？」
听她提起这件事，我愣住了。
「赵虹，其实我和晟恩并没有在一起。」不顾她惊讶的表情，我继续说：「刚开始，他只是想让你认为，没有你，他还是可以过得很好，所以才拜托我假扮成他的女朋友。」
「真的假的？你们每天都腻在一起，我还以为……」她忽然停顿，笑着看向我，「玟君，我问你，你喜欢晟恩吗？」
「当然没有，我们只是朋友。」我惊慌地摆摆手。
「是吗？」她偏着头，「难道你们从没想过要假戏真做？」
我大力地摇头。
「那麽，你们结束这段关系了？」
「不，还没有……」我呐呐地回应。
「你们打算结束这段关系吗？」
「这、这是当然的。」我抢在她下一个问题前开口，「为什麽这麽问？」
她轻轻地笑起来，「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幸福。」赵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皱褶，「我本来还很替他感到很开心呢，毕竟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但你们竟然是假的，真可惜。」
「我、我相信他会幸福的。」我眨眨眼，不知怎麽的有些紧张。
她别有心思地打量我的反应，漾开微笑，「我也相信。」
※
晚上九点，才刚从面包店下班离开，我就看见吕晟恩站在对街，笑容灿烂地对我挥手。
他跑过马路，熟练将我的东西一一接过，还递给我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冬天什麽时候才要结束啊？」
捧着热巧克力，我轻啜一口，脑中突然闪过假交往这件事，我看向他，语带迟疑地开口，「吕晟恩，你每次都专程出来陪我，是不是不太好啊？」
「哪里不好？」
「就、就是，被其他人看到，可能误会我们……之类的。」我吞吞吐吐地暗示他。
「误会？我们不是本来就──」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麽，没有继续把话说完，「对，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理由──」
「啪、啪、啪。」清脆响亮的掌声突兀地从旁边的暗巷传出，只见刘永洋不疾不徐从黑暗中现身，脸上同样挂着那副轻薄的笑，「小情侣，你们吵架啦？」
「你怎麽会在这里？」吕晟恩沉下脸，声音低哑，「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吗？」
「你只传了一封简讯，就想和我划清界线？」刘永洋不屑地瞪视吕晟恩，「我是这麽好打发的人吗？」
「不然你想怎麽样？」
「我想怎麽样？应该是，你想怎麽样才对吧？」刘永洋走近我们，语带威胁地开口：「你是想继续之前的生活，还是不管江念尧的死活？」
「刘永洋，你为什麽非得要这麽做？」我悻悻然地问。
「没有为什麽啊。」他双手一摊，「只是想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如果你很无聊，相信一定还有很多人愿意陪你，干麽非要找他们两个人不可？」
「等等，」吕晟恩打断我的话，「我来跟他说。」
他站在我身前，挡去刘永洋锐利的视线，「刘永洋，我不想继续过之前的生活了。」
「这麽说来，你是选择保护自己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这麽着急干麽？」他接着说：「但我也不会让念尧的前途，葬送在你手中。」
刘永洋挑起眉，语气极具兴趣，「难道你？」
「我的意思就是，要你离开我们的生活，滚得越远越好，最好从此不再相见。」吕晟恩步步逼近刘永洋，双手捉住他的衣领，神色严肃，「如果你敢动我身边的人一根汗毛，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刘永洋歛起开玩笑的神情，「我不相信你敢。」
「敢不敢，未来你自然会知道。」吕晟恩从容一笑，松开对刘永洋的箝制，「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