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班导刚刚发下的空白纸,我立刻拿起铅笔盒里的0.38的蓝色原子笔,接着低头写下老师要我们背的文言文。
过不久,卓毓恬却从前方传来一张对折过的纸条,当下我却迟疑了要不要将它打开。
国中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用尽了各种方式表达她们对我的不喜欢以及反感,各式各样的花招我都早已见过,当时在班上和我还有点交集的女同学还跑来关心我为什麽不跟师长或家长反应,但我只是笑笑地没有多说什麽,结果隔几天却看见她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什麽话也都不再跟我多说,就连视线也不敢与我重叠,我大概能猜到可能是班上的同学要她别和我来往吧。
纸条,也是她们表达愤怒的花招之一。可是卓毓恬是卓毓恬,以前的那些人归那些人,我不该对这种事情犹豫才对的。
上头写着:你跟刘以伦猜拳,输的等一下下课去买饮料,我和阿卓猜过了但我输,所以明天换我买。这当然成交,反正在这炎炎酷暑中我也想喝点饮料降降火,有人跑腿当然是好事,但自己跑腿就......
下课钟一敲下,我便一溜烟地从教室後门奔向楼梯,步伐快速的我冲往合作社帮他们那几个人买了饮料。会这麽赶的原因实在是因为第一:我不想人挤人,第二:很多班的学生只要体育课一结束後就会聚集到合作社买喝的,第三:男生的汗水通通混在一起,那种味道真的是有够......丰富!第四:决定谁要买饮料但是我猜拳猜输了所以我买。
不得不说我反悔了,一路爬了三楼我的汗简直是用飙的,但没关系明天换夏允堂买了!
我气喘如牛地开口,「拿、拿去吧。」
「辛苦你了我的小慕曦!」卓毓恬用着非常恶心的口吻说着这句话,这下让我觉得全身毛骨悚然。
我做出一个想吐的动作好让我表达我是真的觉得恶心,「喔天啊我感到有点不舒服,你讲这句话绝对具有摧吐作用,千万别轻易对别人说,话说夏允堂的我放在他桌上喔。」
拿起饮料差上吸管後,我驻足在走廊上望着一楼中庭的团团花丛,懒洋洋地喝着手里的绿茶。
过不久两颊顿时感到一阵冰冷,我的身体立刻弹了一下,「喔好冰!」
「谢、谢。」刘以伦高傲地瞥了我一眼。真是的,就连道谢也依然一副王子模样。
我学他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说:「不、客、气。」语毕,接着他朝我递了一张小纸条。
「喏,有人指名要给你的。」咦等等怎麽又是纸条,这年头流行纸条对话吗?
我低头望着那张纸条问,「是谁给你的啊?」
他喝着手里的红茶说:「看那个样子应该是学姐,只说了『请帮我交给吴慕曦,谢谢。』然後就尖叫跑走了。」刘以伦的表情还有语气害我整个喷笑了出来,幸好嘴里的那口绿茶才刚喝完,不然肯定被他噎死。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的笑点老实说我一直都不是很懂。」
确认嘴里没有了绿茶後我才安心开口,「看到你要尖叫这点才难懂吧。」接着,我困惑地皱起眉头:「不过最近是不是很流行纸条这东西?」
「蛤?你在讲中文吗?男生又不写纸条的这我怎麽知道。」翻开刘以伦给我的纸条後,上面只是写了美术社的集合地点还有时间,最後还附上了社长两个字漂亮的手写字体。
「那你这麽一说夏允堂就不是男生了?」我丢出一个疑问句,他却对我翻了个白眼。
「看卓毓恬跟韩佑杰传纸条也传得很起劲,社团集合地点的提醒也是用纸条而且,」曾经讨厌我的人也将对我的不满还有对我母亲的肮脏字眼全写在了纸条里。
他望着我,等待接下来的发言,「而且?」
我马上继续接话,「而且我觉得阿卓他们在英文课传真的很厉害,他们不晓得英文老师脾气有多差吗,要是被发现肯定会被老师念得没完没了。」
刘以伦耸着肩说:「只能说是技术好然後被抓的时机未到而已。」
「也是呢。」最後那句话我并没有对刘以伦说出口,我不晓得该怎麽说,也觉得似乎没有必要说了,毕竟谁会无聊到想了解我的过去呢?别轻易尝试去刺探我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本来就是独自一人,自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刻起、自从国小、国中全校都知道吴慕曦是个孤僻的人的那一刻起、自从软弱逐渐淹没自己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别在轻易对人敞开心房了。
至少身边还有愿意听我说话的人就足够了吧。
「干嘛?羡慕人家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了?」他刻意在青梅竹马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微笑地摇了头,「想太多了。」这句话到底是在说服我自己说还是在对刘以伦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