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决定帮你恢复第一阶段的记忆了。」
布劳在今早向罗索通知,午夜时在暗房进行恢复记忆的仪式。
决定恢复记忆的人选顺序并没有一定规律,曾经有人连续恢复一个阶段以上的记忆,也有从星幽界醒来之後,完全没有被唤醒过记忆的人;像罗索这样,加入不久就恢复记忆的人也不是少数。圣女之子并不一定考虑战士的意愿,但这次,罗索的期望她似乎听进去了。
罗索在规定的时间来到暗房,布劳和人偶已经在房内等待了。罗索一走进黑暗,背後的房门自动关上,发出沉重回声。
布劳的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盏三头的银色烛灯,飘渺的烛火在无风的空间晃荡,他站在与两人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在远处旁观着。
漆黑而寂静的暗房因为这一点点光亮,气氛变得骚动起来。
少女伸出那双人偶的小手,向上空高举手臂。
仪式无语地开始了。
黄色、绿色、蓝色、红色、紫色,五种颜色的光球从黑暗中缓缓亮出光芒,仔细一看,光球的内部有着水晶般的透明碎片。罗索一下子明白了那些是什麽东西。人偶将手臂慢慢下移,手掌像捧住液体般合拢,光球也随着她的动作聚集在罗索的眼前,结合成一个更大的结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光,吸引着光球靠近。
少女合掌的一瞬间,毫无预警地,碎片进入了罗索的体内。
「呃!」
在碎片潜入胸口的那一刻,罗索彷佛听到不存在的铁链的断裂声。
像是封印被破坏掉,各种画面往脑海中奔流而入。
说不出的恶心。
一种过度用脑导致神经衰弱才会有的晕眩恶心,明明吐不出任何东西,但又有冲动不禁想挖舌头呕吐。太阳穴随着脉动狂跳,伴随着刺耳的脑鸣。恢复记忆,或者说用强制的手段把原本已经断掉的连结重新接上,竟会有这麽大的反作用力。
脑子整个嗡嗡作响。生前的记忆鲜明地浮现出来,如潮水涨起。
自己的身分、连队的任务、对异界生物的研究知识……虽然离自己死前的记忆还有一大段空白,但原本自己是什麽人,以及自己身边的人们,都有基本的认识。
「恢复记忆的感觉如何?」
布劳客套式的关心。
「糟透了。」
他搔了搔耳朵,现在觉得耳鸣已经改善许多。
「没想到,有不少连队的人都在这个世界啊。大夥都在星幽界开同袍会吗?」
「你已经回想起你跟别人的关系了,但是不记得你的人还是存在的。请不要因为这样就跟其他人起冲突。」
「先前搞得那麽大费周章,恢复记忆不过如此嘛。」
这是他的真心话。
「跟恢复记忆前的漫长准备相比,仪式本身是非常简单而且短暂的。」
布劳吹熄手上的灯火,空间再度恢复成往常的黑暗。
「但又比起繁琐的碎片收集,真正困难的地方,还是在恢复记忆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