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那抹晚霞云彩,似火似焰,红的很狂,龟裂的大地乾涸至草木不生,毫无人烟宛如死城,风中似乎还夹杂着莫名的哭声,尖略的让人耳芯发疼。
这是蛮荒之地,天之涯海之角的偏境,传说此处的囚墟之境锁着几个上古妖神,个个皆是传说中恐怖至极的大人物。
传言,妖神一出,必将血流成河,三界灭绝。
虹霓信步走在这片传说的大地上,心微微的抽疼着,那是怕寻不着他的痛。
紫衣缓缓跟在她的身後,不知为何总是闻到一股异香,环视此地,地都乾到裂开哪还开得出花,看来此处暗藏玄机。
「虹霓,你是否有闻到一股花香?」
细细嗅着,片刻过去,虹霓摇了摇头:「并无任何异香。」脚下仍未停息,她是如此迫切的想找到他呀!
「这就怪了,我打从一进到这个蛮荒就老是闻到花香味,时浓时淡,就是褪不去。」紫衣拉了拉她的衣袖。「此地很是怪异,我们都小心点。」
虹霓倏地停下脚步,回身,指尖欲朝紫衣的额心点去,後者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是告诉你,我是有备而来,别担心我,咱们快找你的情郎去。」说完後便大摇大摆,宛如逛大街似的毫不惧怕。
看着她的背影,虹霓微愣了下,随即便信步跟上。
半日已过,虹霓与紫衣仍站在偌大无边的蛮荒之地,像是无头打转的苍蝇似的,找不到去处。
紫衣叹道:「我们这都找了半天,这里怎麽看就只有土跟几只老的快掉光毛的鹰,毫无人气、仙气,只有那一直挥散不去的花香味,这麽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找一年我们也找不到神无念。」
虹霓低语:「蛮荒很大,我们必须得找到阵眼才能看见囚墟之境,念可能就是被困在那里。」
「如果他没困在那里,那你打开囚墟之境,不就枉费神无念将其封住的意义了吗?你要知道妖神一出,会血染大地的。」紫衣瞪大圆眸哇哇叫道。
「不管如何,我都得一试,你站开些,我催动魔力找其阵眼。」虹霓凝神运气,魔气瞬间环其周身。
紫衣冲到她的面前,劝道:「你可想清楚了,如果那些个上古妖神破封印而出,不只我们完蛋,是所有的五行三界都得赔上性命。」
虹霓紫瞳凝视着她,淡淡说着:「念为了苍生而消失,那麽我为何不能让苍生来为他牺牲呢!」语毕,她魔气微动将紫衣震开,隔出一个结界,口中吟出异语之咒。
刹那间,大地开始震动,宛若地牛翻身,紫衣连忙蹲地怕一个不慎就跌掉小命。
万年魔功引得飞石走沙,虹霓立於其中,黄沙掩盖了她红衣身影,却迷不了她魔性大开的紫眸,她细细的搜寻着眼前,不放过任何一处,她小步的移动着,巡视着偌大的蛮荒。
蛮荒没有日沉月升,有的是无尽的苍凉和寒意,虹霓不晓得自己走了多久,就算双目已经疲惫不堪,即使会瞎掉,她仍旧要坚持下去,直到找到神无念为止。
她知道自己很疯狂,为了爱,为了他,她已经无法思考,就算会遍体鳞伤,她也不管,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他。
失去他,她也活不下去了。
紫衣似是感受到她心中的怆然,再不阻止她寻找囚墟之境,只是默默的陪着她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她虽不明白感情之事,却深懂他二人情深似海。
终是不敌身体的疲乏,虹霓猛地倒在地上,魔气散,魔功敛,飞沙不见,走石也静止了,一切都回到归平静。
紫衣扑到虹霓身旁,将她的发拂开,惊见她绝美雪白的容颜朱红斑斑,颤抖的手摸上了染上红意的柔颊,温温热热的。
那是血呀!
虹霓竟为了寻找神无念,不顾自身功体,累的魔瞳都流出血泪来了。
紫衣用袖子将虹霓双颊的血拭去,嘴里喃喃说着:「我不能慌,我要冷静,我要救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将随身的小包打开,颤抖的拿了一罐药又丢了一罐药,却找不到她想要的,没有治眼疾癒眼伤的,她忍不住恼火的将所有的药罐扫倒,喊道:「药呢?为什麽没有眼药?我怎麽会没带眼药呢?」
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同情的她,竟然红了眼眶,温热的泪雾燻红了她的双眸,她难过的坐在地上痛哭,无助的像个孩子。
不知哭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个黑影罩在自个儿的头上,紫衣泪眼汪汪的抬头望去,赫然张大双目,破口大骂。
「你干嘛不早点来,到底有没有决心要我帮你救人呀?现在是你有求於我,不是我欠你的,你快点用你那啥术法把虹霓的眼医好,把她救醒,要不然我不会帮你任何忙的。」
来人一身黑袍,面无表情,却霸气狂张,眉目间尽露尊贵,似是从来没听过这种命令的口气,他额际的青筋跳了跳,这才低下身子,望着昏迷中的虹霓。
瞧清了美人的面貌,他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原来是她,神无念的九转琥珀心也救不了她吗?」
闻言,紫衣瞬间火了,「我是让你来救她,不是让你来发问的,你爱救便救,不救就滚远点,本姑娘也不会帮你救任何人。」她伸手一把将他推开。
他这才看到她竟然为了虹霓而哭到鼻头通红,不时还有打嗝的迹像,看来她与虹霓还真有点友情,如此一来,他不救这个魔都不行了。
毕竟……他有求於她嘛!
「我救,你别哭的像帮她送殡一样。」大掌凌空於虹霓的脸上,温热之气缓缓而泻流於她脸上的脉络。
不消片刻,虹霓便转醒,男子立刻彻手,望着坐在一旁的紫衣。
「我可是依你之意救人了,你千万别食言,要是敢不救我的人,我定不会……」
紫衣不耐的打断他,「知道了,狠话就不用说,你可以滚了,待我回鬼谷,便帮你救“你的人”。」
虹霓张开眼就见到紫衣正和黑袍男子说着话,她望向那名男子,意识立刻清明,扯着紫衣退开百尺,眼神戒备的看着他。
她见过这个人,深谙此人功体与修为都在自己之上,为何他会出现在此……莫不是也为了念的九转琥珀心而来!
紫衣见她周身寒意澟人,连忙出声:「都是相识的,别动刀动枪,他是为了求我而来的。」
虹霓愣了愣,「求你……他喜欢你?」
闻言,紫衣差点吐血,黑袍男子则是嗤笑一声,此举却引来某人大大的不悦。
紫衣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他,「我会看上他,又不是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种货色还入不了我的眼呢!」
他不待见她,她还不屑他咧!
虹霓总算明白了,这两人根本不是朋友,只是有事相求,萍水相逢的那种交情而已。
「你为何在此?你又是谁?」
男子眉眼未动,冷道:「你不配知道我的名讳。」
虹霓还未开口,紫衣已立刻还口:「你以为自己是皇帝还是玉帝,又不是上古的人物,还名讳咧!」
他低低的笑了,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不过:「我的确来自上古。」
闻言,紫衣呆掉,就连一向沉着的虹霓也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忙声说道:「你是上古之人?」
「是又如何?」他淡淡的说着。
她脸上乍见喜色,「那你帮我打开囚墟之境。」
「我为何要帮你。」他又言道:「囚墟之境关的都是些上古极其凶恶的妖邪之物,一旦让他们逃出,後果可不是死几个人就能了事的。」
她回道:「我自然知晓,可是我必须要知道念在何处,他为了将此地封印,现在人已下落不明。」
他睨了她一眼,语气略冷:「为了一个男人,你竟不顾苍生生死。呵!」
虹霓以为他不帮这个忙,正想开口,却又听他言道。
「看在同是痴人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但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进入囚墟之境,你能破寒冰峰,非寻常魔物,却也只是魔罢了,一柱香之後我就会再次将其境封印,你好好把握时间。」语毕,他大掌合圆,运气其中,口中吟出上古神咒,顿时蛮荒地动,天地之色变。
虹霓连忙用护心罩将紫衣护住,就见眼前那片旱地不断发出哐啷声,像是铁器相互敲击之声,刹那间,地面窜起数条巨大如万年树干粗壮的铁链。
说是铁链其实不然,它们通透雪白,散发噬人的寒气,如严冬之雪,尚未近身便冻人,就连常年与如月魔刀在一起的虹霓都冷的牙关微颤。
雪链的中央有处红色的漩涡,隐隐发出邪气,有些奇怪的耳语不断充斥於风中,飘来荡去,尖锐的笑声,刺耳的嚎叫,浴火的爆裂声,扰的人心慌。
黑袍男子大喝一声:「定!开。」
那红色的漩涡慢慢变大,赫然像颗巨大的血眼。
虹霓随即飞身而入,身後传来紫衣要自己小心的叮咛,她无暇理会,她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呐!
进入阵眼,她进入了囚墟之境。
她以为自己会看见炼岳般的景像,眼前的一切却和人间没有两样,没有痛得在地上打滚的上古妖物,亦无方才刺耳的哭叫声,有的只是四个鸡皮鹤发的老人家和,几间朴实的屋舍和几只小鸡咂吧的喝着水。
愣了愣,她以为自己来到哪座深山小村落,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倒是几位老人家见着她,热情的上前来招呼她。
「姑娘……小魔娃,哪来的呀?」老妇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全黏在一块儿,看上去甚是和霭。
虹霓回过神来,淡淡问道:「此处可是囚墟之境?」
坐在一旁打盹的老头撑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是呀!你新来的呀?小娃儿,是犯了啥罪才来这儿?」
老妇人不待她回答,又问了句:「魔娃长得如此标致,背上还搁了把小刀,魔气是不少,但是应该不至於被关到这个破地方来。」
虹霓欲开口,却又被那打盹的老头抢白。
「老太婆,你懂个毛,那把小刀是寒冰所制,拿来砍百来只妖魔应当不是问题,嗯……砍十来个仙佛也不成问题。」
接着又几个老头、老妇激烈的交谈,为的就是争出虹霓为何来到此处的原由,当事人却一直被掠在一旁,整个情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虹霓终是受不了的大喝:「全都闭嘴。」
在场四个老人家目光全落在她身上,静然不语的瞅着她,彷佛在问她,你为何叫我们闭嘴似的。
她深吸了口气,淡然开口:「我来此处,只为寻一人,不是犯了天罪而来受罚的。」
老妇人挑了灰白的眉:「这里就我们四个老妖物,没其他人,小娃儿你找错地方了。」末了还摆动几下手。
「我夫君神无念当日来此为将囚墟之境再次封印,谁知他竟然凭空消失於蛮荒,莫不是你们将他抓来此地?」她急忙问道。
「我们因何要抓他来此,他爱封就去封,即使没封也无所谓,我们老了,也懒得出去腥风血雨。」老妇人再次摆了摆手,落在在竹椅上。
虹霓有些怀疑的开口:「诸位可是所谓的妖神?」
闻言,四位皆抬眼盯着她,半晌未语,她倒也不怕就与他们这麽互瞧着,一个瘦得连脉络清晰可见的老头用力的击掌。
「好胆识,我欣赏这小娃儿,不过万年道行就勇气可佳,你问我们是不是妖神……」他们四人互看几眼後全笑了。
老妇人言道:「妖神早离开此处了,我们只是当年妖神的得力助手。」
走了?虹霓默了瞬,「妖神如何离开此境?那个妖神是不是将我夫君一并带走了?」
四位老者耸了耸肩,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妖神不老不死,在此境尚未再次被封印时便逃脱了,至於你的那位夫君,我们真没见过。」
闻言,虹霓眼前突然黑了下,头感到微晕,差点跌落在地,幸好老妇人连忙上前将她扶住才使她免於此难。
老妇人扶住她的同时倏地以指扣住她的命门,脸上仍旧笑的温和,虹霓心中一惊,欲翻掌将其震开,却发觉那妇人力道之大,指间还散发微微的寒气,她忽感全身无力,紫瞳冷冷的瞪视着对方。
老妇人不以为意笑了笑,而後放开了她,「小娃儿都快当娘了,没想到魔物竟然也能胎,啧啧……这可是三界以来最离奇的事了。」
不只她愣住,就连其他三位老者也全都呆若木鸡。
魔,怀胎?
她说,她的夫君叫神无念,能入神字辈者必为仙班。
仙魔结合竟能怀胎?
这……这……
虹霓回了神,玉手摸向腹部,「我……怀胎……」突然间,她脸上漫开了一朵笑花,原本就绝美的面容更美的过份。
在场的四位老者全被她迷人的绝颜给慑住,从未见过如此美的魔物,她虽为魔,那笑却散发出淡淡的仙和之气。
就在她沉溺於有喜的欢悦之中,耳畔忽闻一记声音。
速速出境,封境时刻将至。
此音如雷贯耳,她猛地清醒,急忙问道:「你们仔细想想,这蛮荒除了囚墟之境,还有任何地方与之相通吗?求求你们仔细想想。」
向来冷傲不求人的她,为了爱人,即使让她折腰、舍命,她也愿意。
四人沉吟一会儿,一直沉默不出声的白发老头才开口:「蛮荒属偏境之地,不归三界所管,或许你找到不归三界所管之地,就有机会寻得爱郎。」
闻言,虹霓淡笑了下,螓首微点,连声谢过这才离去。
老妇人望着红影消失之处,语带责备的问着:「死老头,你干嘛说个希望个那娃儿,你明知道蛮荒不属三界所管,正是因为它乃正邪交集之地,因故日月无色,大地无四季。」
白发老人叹了口气:「那娃儿看着就知道死心眼,我只是给她一个希望罢了。」
默了半晌,老妇人喃喃自语道:「是呀!即使是假的,至少那也是个希望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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