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卡莎‧阿克曼！」
双眼赫然睁开。
夏季蝉鸣唧唧作响，闷热的午後，不用怎麽开灯光线依然充足的素白教室，充满数学符号的黑板悬在墙上。
抬起头，模糊的眼前是一脸着急和错愕的两位青梅竹马的脸，还有全班回头的视线。
「艾伦！」米卡莎突然从座位弹起来前倾抓住艾伦的肩，扳转他的身体慌慌张张、东察西瞧，「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巨人呢？」
後者很明显的是被她惊吓到，愣了几秒後才回过神来反抓她的手强制停止米卡莎在自己身上的动作，皱着眉一副『你吃错药了？』的惊愕表情回望她道：「米卡莎，你做梦睡昏头了啊？哪来什麽巨人？我也没受伤。」
「…………咦？」
没有……巨人……
脑袋朦朦胧胧的。
那是作梦吗？
可那个梦却又那麽的真实。
背部的汗水透湿了白色的学生制服，脖颈、额头也冒出丝丝汗水。
这绝对不只是在闷热的天气还带着那条褪色的红色围巾所致，过於真实的梦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是……梦啊。
没死……艾伦没事……
太好了……
就在米卡莎放松之际，邻旁的阿尔敏倒是紧张地拉她衣角低声：「米卡莎快坐下呀！利威尔老师很生气。」
听他那麽一说，米卡莎这才把注意力摆到前方讲台上。
充满数学符号的黑板，黑板前置了座木质讲台，讲台上堆了课堂会用到的教科书和讲义以及……
「…………」
……不知为何看到这位跟她一样明明是夏天却穿厚重的西装外套打领巾的矮子黑着脸环抱胸嚣张坐在讲台上，就算犯错的是自己也觉得莫名火大。……谁能告诉她讲桌旁明明就有放张椅子和特地为他准备的板凳那家伙却执意要坐讲台？
「米卡莎‧阿克曼。」见清米卡莎眼中的鄙视利威尔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你上课给我睡着，醒来後又不把我放在眼里。下课後到办公室来。」
没有吼叫，但冰冷压迫的气势威慑全场，不容反抗。
「……是。」
「喂！米卡莎，你怎麽了啊？难得会在课堂上打瞌睡。」
「恩……」对於艾伦的提问米卡莎也不是很清楚，向来做什麽事都认真全力以赴的她为什麽会那麽反常她也不知道。
脑袋依然昏昏沉沉的。
「有点头昏……」这是依她自己现在的感觉所下的结论。
「身体不舒服吗？要不等一下顺便去跟利威尔老师申请早退回家休息？」
「不……等等就会好了。」米卡莎很感谢阿尔敏的关心，不过这大概是一般的『低血压』状态，没什麽大不了的。
「我去办公室。」下课已过了三分钟，再不去不被利威尔那死矮子念死才怪！
太阳高挂，窗外尽是蔚晴的天空，白云被切割地井然有序，吹来的风带着燠热。
相比梦里的场景，这实在晴朗的有点过分。
米卡莎忍不住提领围巾高度，眯起眼睛。
好刺眼……
「报告。利威尔老师。」
米卡莎进办公室时恰巧利威尔戴着白手套泡好咖啡，见他的学生依照吩咐过来也没多训什麽，抬抬下巴示意桌上的那叠作业簿。
「把它们搬回去後发下。」
「咦？」
「怀疑啊？我已经将昨天的作业改好了，发回去後记得叫他们将错的地方连同题目给我整齐订正在空白纸上，明天我要收。一字不漏传达。」利威尔将咖啡杯摆在桌面，摘下手套并一手搭在办公桌上的笔记型电脑，翘着腿坐在办公用旋转椅。米卡莎还是没有动作，他不耐皱了皱眉：「小鬼，你还愣在那干嘛，是想我给你更多工作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是在疑惑为什麽没有骂你上课睡觉大可不必，我还没盲目到学生犯错就一味惩罚。身体不舒服的话下次给我早说，照你平时的表现别说十分钟，我一堂课都让你睡，懂了吗？」
「懂了。」
看来利威尔以为自己身体不适……倒也没错，头是有点昏。
不过现在好多了。
利威尔没传闻中那麽刁难人让米卡莎改观不少，想想他其实公私分明，虽然偶尔有点过火，但都是出自於关心学生吧。
「还有，收回你眼中对我身高的偏见。」
「……我尽量。」
「别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破坏上课安宁。」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利威尔老师……」
「说完梦话後也别老巴着艾伦‧耶格尔不放，扰乱上课秩序。」
「……会不会管得有点多了…………矮子。」最後两个字如蚊呐耳。
「离开前别忘了作业簿。」
「是。」
米卡莎正要伸手搬运那叠簿子却又被利威尔叫住。
「等等。」
「？」
「给我洗过手後再来搬，小鬼。」
「……………………」
…………啊够了！有一瞬间认为这死洁癖矮子其实人挺不错的自己真是白痴！
「利威尔，没想你会对学生那麽体贴啊。」同办公室的韩吉‧佐耶端着利威尔多泡的咖啡啜饮一口，暗叹利威尔好手艺同时揶揄他。
「什麽话，我向来对那群小屁孩很宽容的。」利威尔戴着只有在使用电脑时才会戴的眼镜，专注敲着键盘输入学生们前三次的小考成绩，向来完美主义的他通常是改完一次成绩就输入一次，然而最近行政事务多了起来没时间不得已才拖到累积三次。
「……你这完美主义者会宽容到哪里去，尤其面对打扫……」
「你说什麽？」
「没事，当我没说话。」
利威尔狠狠瞪了汉吉一眼，後者也不自讨没趣，继续喝她的咖啡。
过了一阵沉默，喝完咖啡的韩吉不怕死地继续开启话闸子，「刚才那名学生我记得是叫……米卡莎‧阿克曼对吧？虽然冷了点，但是很机灵，人又漂亮，也难怪……」
「你到底想说什麽？韩吉。」利威尔索性放下手边的工作暂时不耐烦地听她起闹，否则依她喋喋不休的嘴皮子怕会吵得他今日的工作不能在进度内完成。「还有，你怎麽知道那小鬼的名字？她不是你教的吧？」
「前几天走廊上有碰见那孩子过，她的容貌与那条红围巾很显眼呢！当时我手头上的资料实在太多了，那孩子见着就好心的帮我搬一点到实验室，中途边走边聊就知道她的名字了，为了谢谢她我还借了一本书，那孩子看来也不讨厌……啊，刚才应该叫住她的，她还没还我书。」
韩吉不知道是，那天艾伦正好与阿尔敏被叫去搬运实验器材，米卡莎没事做闲晃着遇到韩吉，知晓对方也是要去实验室後才顺手帮忙，因为说不定会遇到艾伦。
「书？」利威尔适时提出疑问。他总对那本书有不好的预感。
「是啊」像希冀的少女一样十指紧扣，韩吉笑地外灿烂：「一本叙述一堆会吃人而且面相可爱的巨人事情的书唷。如果那孩子不讨厌的话我还打算下次借她第二集。」
「……」
利威尔冷冷看着韩吉电脑桌布的那句『ILOVETITAN』的字样（中间的LOVE字样还用爱心符号替代），心底翻起些微波涛。
没错的话米卡莎睡昏头醒来当下的确是有说到「巨人」这个字眼……
「…………」
……还是，叫米卡莎赶紧把书还一还，跟韩吉断绝关系好了，顺便也提醒班上其余学生别跟那家伙有任何来往。
如果真有巨人，韩吉‧佐耶定划分於奇行种的范围。
而且是带给学生有绝对负面影响力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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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错误订正要写在另外一张纸上啊？麻烦死了！」
「康尼，对你有差吗？你的字体反倒是让看老师比较可怜吧。」
「吵死了让！别在我这颗笨脑袋面前炫耀你错的较少啦可恶！」
「不过说真的，这样的订正方式真的很麻烦……」艾伦无奈抓抓头发，错四题……。抄题不打紧，顶多有时错到题目『稍长』的人比较倒楣而已，重点是对方还要求『整齐』，问题可大了。字体不端正纸张不洁净绝对是被退回来的首选，像次订正康尼就被整整退回十次，抄到他甚至把毫无关联的标点符号在哪行哪个字後面都背的滚瓜烂熟为止。纵使全班都知道利威尔有重度洁癖，仍是接受不能。
「你们真好啊，肯定又不用订正。」艾伦以半羡慕的语气对着两位青梅竹马说道。
阿尔敏虽然在体能上比平均低出许多，智慧才能却是一等一，米卡莎更不用说了，全能力综合第一名的她，武的方面同年级无人能敌；的方面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没有，我这次错了一题，全对的只有阿尔敏。」
米卡莎的吸收能力很强，作事也总顾全大局。然而理论方面的灵活度仍是远远比不过阿尔敏的超凡思维，这很正常，要是体能跟文采分开算的话，阿尔敏稳拿文状元的位置。没什麽好不甘、没什麽好比较，更何况米卡莎也不在意所谓的成绩。
「我也只有这方面可取而已……」阿尔敏谦虚笑笑。
「对自己要有信心，阿尔敏。」
「没错阿尔敏，别忘了你曾经在我们有危机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像今天的作业如果没有你教我早就错不只四题了！」
「别在那大声炫耀啊艾伦！你们都在瞧不起我二十题错十三题的人吗？！」康尼哀嚎。
「呃不，康尼我没对你说话……」话说你能错三分之二也挺了不起…。
可恶比他多错一题！……原本想找艾伦碴的让默默到一旁搥墙去。
「对了米卡莎，身体还不舒服吗？」阿尔敏撇开功课话题关心。
「好很多了。」
「你呀，该不会没吃早餐吧？」艾伦斜坐，靠着椅背无奈看着她。这位从小到大的玩伴兼家人对什麽都很细心，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我有吃，艾伦，早餐没吃的是你才对，卡露拉阿姨做的三明治你连动一口都没有就跑出门了。」
「罗、罗唆！赖床赖晚了啊！我上课前有冲去福利社买面包现在又不饿！」
像被揭开谎言，艾伦面红耳赤反驳，米卡莎淡淡微笑，在旁人看来活脱脱小俩口斗嘴的画面。
阿尔敏也不好意思插入两人的世界，尴尬地呆坐观望一会儿後，他发现一本如桧木般暗红色硬皮书从米卡莎的抽屉露出一角。
「米卡莎，那本是……？我们的教科书中没有这种颜色的书皮吧？」
「？」
米卡莎往阿尔敏所指的地方触摸，果真掏出本七公分厚度的红皮小说，三十六号大小的黑色草写字体清楚烫印在素色的暗红上。
——《AttackonTitanI》
「AttackonTitan？」艾伦眨眼。
「我们学校有这本书吗？内容讲什麽？」阿尔敏饶富趣发问，向来爱书成痴的他几乎把图书馆的书都看遍了，此时又遇到本他听也没听过的怎麽可能会错过？
米卡莎也不隐瞒，大致上讲了下故事内容。
人类为了预防天敌入侵建造三道墙，甘愿沦落为笼中鸟在里面生活。促使人类濒临灭绝的天敌被称为巨人，容貌状似人类，大部分是男性体格，身高三米到十五米不等，唯一的行动就是吃人，对其余动物没有任何兴趣，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消化器官，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亡，唯一的行动来源就是阳光，巨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谜。
墙内和平过活的百余年间人类的军事单位分成四大兵团，宪兵团、驻屯兵团、调查兵团，还有第四个训练兵团，三个兵团的士兵来源都来自训练兵团，所以实际来讲真正活跃的只有三大兵团。
其中，宪兵团住在内地，守护王族；驻屯兵团保卫城墙，随时注意巨人的侵袭；最危险的就是调查兵团，他们不仅去探索墙外的世界，还要试图找寻巨人弱点，这个目的，造成百年来多数调查军团成员已被巨人吃掉了……
「难怪你会做莫名其妙的恶梦，节制点啊笨蛋。」不耐等米卡莎说完，艾伦冷不防地敲她额头。
随身配戴红色围巾的东洋少女委屈地伸出纤指抚摸被敲得红肿的额头，不发一语。
恶梦？
那是噩梦吗？
是的。肉沫、鲜血，丑陋的脸庞，作恶的气味，凄厉的哀嚎与惨叫，壮烈的牺牲与死亡相伴的未来，要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可不只那些。
伴随着绝望，细微的温暖深刻的烙印在胸口。
什麽呢？……梦太长忘了。
那个地狱，是有光芒的。
米卡莎的突然沉默搞得艾伦不知道怎麽接下一句好？求助的眼神望向阿尔敏，後者叹口气後以继续话题打圆场。
「那个……米卡莎，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从哪里借的？」
她回过神来，认真思考了会儿後摇头：「……忘了，好像某个老师借给我的。阿尔敏你想借就拿去吧。」
「咦咦？这样好吗？不是借来的吗？」
「应该没关系。」她既然忘了那老师的长相，也不晓得对方名字，要还也找不到主了。……不对，她好像有跟老师报告过班级姓名，可到现在时间过了挺久的却没人找她索取……
想了想，米卡莎补充：「而且那老师大概也不想要了。」
韩吉打了个轻微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