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把女人暂时放在旁边的躺椅上，随手扯下沾满血的床单，又在柜子里重新找了，仔细铺好。纳兰鬼刹就看她在那里忙活，半眯着眼，没有一点精神。
可是当莲泽啸离拿着新的衣服接近她时，她猛地睁大眼睛，手忙脚乱的不顾伤势躲藏。莲泽啸离脸上闪过一抹受伤，“鬼刹，别动我要把你的衣服换下，而且你的伤口需要抹药。”
“我自己来，把衣服给我，药也给我！”纳兰鬼刹伸手，眼神坚定。
“不要！你擦得着麽？在背上耶！我帮你吧！”低声下气的讨好，但传递的是不容反抗的决心。
纳兰鬼刹知道莲泽啸离的性格，她想的，容不得别人拒绝。所以她沉默了。
在莲泽啸离看来，纳兰鬼刹的沉默就是默认。她把女人从躺椅上扶起，尽量温柔的褪去女人沾血的衣服，纳兰鬼刹知道今天若不让她作贱下自己来服侍她，估计依她的性格定是不依不饶的，倒也想得开，反而靠在她的肩头，任她去捣鼓。
见纳兰鬼刹不仅没有厌恶她，还这般亲密的靠在她身上，莲泽啸离欣喜若狂，手下的也是一再小心。
可动作再轻，已和伤口黏在一起的衣服要扯下来也能让人痛上半天，加上莲泽啸离确实没怎麽服侍过人，就连上次女人受伤也不过是喂个药，再擦药膏，哪有现在这般狼狈。所以就算她再怎麽把握力道，力求轻手轻脚，靠在她肩上的纳兰鬼刹也时不时的轻颤。
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可莲泽啸离倒没有想让纳兰鬼刹自己来，除了心疼女人，她更是知道要是让女人来，只怕女人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撕下衣服，到时候画面指不定比现在恐怖多少倍。
莲泽啸离深吸一口气，那沾满血的衣服终於被她脱了下来，当她看向女人的背面时，那深吸的一口气又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着实恼人。
“怎麽这麽重啊！”
手足无措了，女人背上的伤血肉模糊，有些伤的重的还在涓涓地流出血，那叫一个欢快（==）
“打盆水来，先把血擦乾净。”现在还不是需要她，还帮忙，真帮倒忙。
莲泽啸离愣愣地点着头，忽然回过神，风一样的跑出去，不到半刻又风一样的跑回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我这样擦会不会痛？？”莲泽啸离拿布打湿水，小心的清洗着女人背上的血迹。
“我没那麽娇生惯养，快点，很冷。”纳兰鬼刹趴在躺椅上，回过头瞟了莲泽啸离一眼。
莲泽啸离皱鼻子，她慌起来把女人的性格忘到了十万八千里，这种人，怎麽可能忍不了痛啊？
“现在是我在给你清理伤口哦！”言下之意是什麽都得听我的。
纳兰鬼刹於是回过头挺屍去了，“完了，抱床上。”主语都给省略了。
莲泽啸离特无语，她觉得自己摸清了女人的模式，什麽时候话说得太多，第二天说话时就能简则简，我说你多说几个字会怎样啊！
背上几乎感觉不到痛，温热的水滑过肌肤，那双手也是极尽温柔，类似於呵护，像最初在母亲身体里的感受，杜绝了一切伤害，只余温暖。纳兰鬼刹在这样的气氛中再度沉入梦中。
“鬼刹，好了。”大功告成的莲泽啸离轻声叫着女人的名字，女人许久未应，她才发现女人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很安详，放松的眉眼，柔和的五官，睡梦中女人还原了她本来的单纯，没有仇恨，没有杀戮。
莲泽啸离嘴角含笑，为女人穿上衣服，再把女人抱到床上去，整个过程，女人都没有醒来。若莲泽啸离动作稍重，也只是微皱眉头，憨厚的嘟起嘴嘟哝一声；却让莲泽啸离的心融化得一塌糊涂。
推开门的莲泽月便看见了这一幕，饶是她这样不理红尘的人，也为这场景微微动容。
“月，谢谢你救了她。”
莲泽啸离柔柔的目光一直落在熟睡的女人身上。
莲泽月坐在床沿，伸手拉过女人的手便诊断起来。
“啸离，要说谢还早了。”莲泽月放下女人的手。
莲泽啸离顿时僵硬了身体，“怎麽说？”
“赋宫宫主毁掉了她的功力，其实这对於经手过无数这样的症状的我来说，本不是什麽大事。”莲泽月迟疑了一下，“可是我发现，她身体里有一股很重的阴气，只是她用自己的功力抵抗着，所以外人瞧不出大碍来，然而……”
“她现在功力尽失，那阴气会直接损害她的身体，对吗？”莲泽啸离接着莲泽月未说完的话，自己亲口说了出来。
莲泽月点头，“对，她当时估计身受重伤，把阴气输进她体内的人大概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再找不到办法化解她的阴气，她会魂飞魄散的。”
如坠冰窖，遍体生寒，莲泽啸离想像不出女人消失的场景，想像不出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再寻不见女人的场景。
“你会有办法的吧？”
“办法，只一个，我们是半妖，这本命莲心，能净化阴气，只是需要你分她一半，自此同生同死。”
莲泽啸离放松的笑了起来，“这是我最希望的，同生同死，她再也不能忽视我，求之不得。”
痴儿，莲泽月就知道她一定会高兴，尽管失掉一半莲心会元气大伤，她怕也是无怨无悔。
“等纳兰鬼刹身上的伤自行复原，我们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听莲泽月这样说，莲泽啸离倒是有了疑问，“月，为什麽你不把她的伤口治好？”
莲泽月笑而不语。
模模糊糊睁开眼的纳兰鬼刹枕着微暖的枕头，蹭了几下。
头上传来低低的憋笑声。
慵懒的抬头，望进莲泽啸离含笑的眸子里。女人不作声，复而低头继续枕着免费的人工枕，等待意识逐渐清醒。
“不，怪我了麽？”扭捏着，怀着早晚都是死的心态，莲泽啸离问出口了。
“怪。”
一句话，莲泽啸离感觉到何为生不如死。
“是吗？好像现在说多少的对不起都没用了呢。”她这样自嘲着，还是把女人带进怀里。
“所以再有下次，我就杀了你。”
“嗯，再有下次……”莲泽啸离还没反应过来。
待她意识到女人说了什麽，一双紫瞳闪啊闪，就压了上去。
“别太过……唔……”
女人的抗议消失在两人缠绵的唇齿间。
恨的话，那麽也有爱，这是毋庸置疑的。
爱，为了这个飘渺大半生都与自己无缘的东西，她究竟能付出多少……这也算一种人生吗？
被吻到缺氧的纳兰鬼刹头脑中闪过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