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什麽？文件还在浮山县？”
在联络到驻守浮山县的自己人之後，一护惊讶地得到了新的消息。
“是，文件当夜就转手，不在列车上了，可浮山县是边境，要送出去不是那麽容易的，我们确定文件就在浮山县。”
驻守浮山县的情报人员有两个，都是Beta男性，目前姓氏是原田和藤本，样貌平凡不起眼，淹没在人海就找不到的那种，跟一护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线。
一护在他们这里接到了上级的新指示──务必要把文件弄到手。
“对文件下手的是哪方面的人？”
“是四国方面的。”
“四国？不就是买方？”
“正是，他们装作接头的人，下手很方便。”
“唔……流月雄次这个蠢货！”一护抱怨了一句，“那个持有文件的人在哪？就一个人？”
“是，只有一个人，观察中没有发现他跟任何人接头，目前隐匿在了竹西街，正在等待什麽的样子。”
等待什麽呢？同夥？
京都方面已经知道了文件的事情，对於过境的审查肯定会加倍严密，他们要用什麽方法将文件送出去？
不会是偷渡吧？
既然目标只有一个人，经过商议，自然是将人抓到手然後拷问文件下落最为直接。
机不可失，再拖拖拉拉，说不定就像在列车上一样，被人捷足先登了。
但这种直接抢人的做法，一护还真不怎麽抱希望。
人家是傻的吗？凭什麽在那里等你来抢啊？
越是表现得势孤力单，越是背後可能隐藏着深不可测的陷阱。
一护总觉得那人只是个诱饵。
诱惑的或许是他们，或许……是京都方面的势力，又或许，是追逐而来的大阪方面势力，作为失主，对於文件应该是最为急切的。
看似平静无波，其实暗流汹涌，这麽复杂的情况，他们三个间谍参合进去，很有可能一个水花儿都没掀起就被吞没了。
浦原先生应该不会分析不出这些，可上面却依然下了命令。
潘多拉里面，这两年权势倾轧得有点厉害，任务未必是浦原先生拍板决定的。
一护想着，看着那两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却显然还嫩着的情报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准备，心下更添忧虑。
或许是他想多了，但什麽任务一遇到朽木白哉那就要倒霉，三年前是这样，几天前还是这样，他简直都快有心魔了。
而且朽木白哉自称要驻守在浮山县？
可他一个贵族出身的军人，年轻有为，前程似锦，不在首都混跑到这种边境城市来干嘛？又不是战时，能混点军功。
想到朽木白哉就在这个城市里，一护就觉得原本黑吃黑大概百分之十的成功率立即降低到百分之一都没有了。
可任务就是任务。
干劲没有，信心不足，到得出发的时候还是得出发。
一护叹了口气。
熟练潜进了那人所住的房间。
那人正从浴室推门出来。
按照计划，原田突袭，藤本掩护，他支援，原田敏捷地从背後靠了上去。
短暂的搏斗很快结束了，一护甚至都没出手。
他们将目标绑在了椅子上，一个人开始就地审讯，其他两个抓紧时间搜索，等搜索完这里──预计只用五分锺，如果还没审出结果，那就把人带走，到自家地头再好好炮制。
但哪怕计划只给了短暂的五分锺，却还是出了问题。
正在拷问的藤本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而下一秒，他们才听见了子弹呼啸的声音。
是狙击枪！
得益於正在弯腰搜查，一护避开了致命的子弹，他一个激灵，浑身紧绷，不假思索就地一滚之後，立足之处又是一个弹孔。
“原田！”
“在这里！”
“小心！”
大门传来被撞开的声音。
“快撤！”
一护顺手给了绑在椅子上的目标一枪，灭了口，两人猫着腰跟从大门冲进来的敌人接上了火。
果然是陷阱，明明进来时勘察过，确认了安全的，结果人家在这里等着呢！
人不少，且火力很足！
再拖下去子弹没了就要完蛋！
“掩护我！”
“好！”
一护侧滚向另一边的沙发，翻滚途中开了两枪，正中两个敌人眉心。
“还有几个？”他换了弹匣，向着原田叫道。
“两个！”
“你一个我一个！”
“好！”
狙击枪嗖嗖地到处飞，一护知道果然落入了陷阱。
但认命可不是他的性格。
原田很有真材实料，两个堵门的在他们合力之下干掉了。
“从大门出去？”
“不然呢？爬窗被狙击手干掉？”
两人从大门冲了出去。
到了楼下，登时心如死灰。
外面严阵以待的足足十几个，都穿着正规军的制服，机关枪步枪一应俱全。
打不过的。
“怎麽办？”
甫一交战就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原田面色苍白，“怎麽会来这麽多人？”
一护皱眉，“他们不像是这里的驻兵。”
“可军装……”
“就是感觉，军装可以通过渠道获得，但你看……那个倒地的屍体身上，肩章完全不对，定是冒充的。”
“那，我们向驻军求救？”
“然後被请到京都安全部喝茶？”一护凉凉地道，“不，在那之前我们就会被自己人灭口了。”
“那怎麽办？”
怎麽办？就说既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就该放弃啊！一护恶狠狠地想着，没好气地回答，“殉国吧！大概！”
敌人端着枪靠近了。
坐困愁城的两个人正咬牙准备反抗，却又听到了一串枪声。
咦咦咦咦？
刚才还准备气势汹汹围杀过来的敌人，似乎是跟另一夥人接上了火？
那一夥人火力也很强。
“有救了！”
一护叫住原田，“我们快跑！”
“呼……呼……”
这里是郊外。
一护和原田失散了。
他们趁乱逃跑的时候，原先那夥敌人不肯放过地追杀了过来，加上後面来的势力，三方追的追打的打逃的逃，情况混乱无比，一护也只能祈祷原田自求多福了。
他原本还不知道後面出现的那夥势力是那边的人，但信息素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不，不该说是他们，而只能是特指朽木白哉。
他的气味，哪怕是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一护也没齿难忘。
其他人都被一护甩掉了，只有这个家夥，粘皮糖一样在一护後面穷追不舍。
但一护感觉到了不同。
第一夥人，那是下手毫不容情，杀气腾腾，但朽木白哉对他却是想要活捉的态度，下手颇留余地。
呵呵，活捉本大爷？
一护冷笑不已。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护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他跟原田他们勘探过地形，原本就有一些应急计划。
如果只是对上朽木白哉一个人，他还真不怕！
白哉追到山坡上的时候，那个忽隐忽现的身影骤然消失了。
夜色正浓。
没有灯火的郊外，只靠着微薄的月色和星光，林木和长草间暗影幢幢。
那个人就躲在暗处，伺机反击。
白哉微微紧绷了气息。
蓦地脚下一软，然後一条藤蔓鞭子一般扫了过来。
白哉猛地避开的时候，刀光骤现。
伴随着靡艳的玫瑰香。
手中的枪在这个时候反而碍手碍脚，白哉跟那个一言不发只管抢攻的身影展开了短距离内凶险无比的肉搏。
好身手！
三年前就领教过，但这次白哉的感触更深。
柔软而韧性十足的体魄，狠辣简洁的身手，被划破了胸口衣料在胸口留下沁骨寒意的时候，白哉背脊渗出了冷汗。
和平年代，他虽然射杀过敌人，但至今为止，却未曾经历过这种刀尖上起舞的生死搏杀。
甚至三年前那一次都不能跟现在相比──三年前的相泽楠手上没有匕首，还中了弹。
“果然是你！”
“是我又怎麽样？”
那人艳丽的容颜朦胧在了夜色里，神色明明看不清楚，却予人极其危险，却又无比魅惑的印象，纤瘦的身形微微弓着，宛如山猫一般柔韧而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不管你是怎麽认出我的，你就要死了。”
白哉脚下一个踩空，顿时大叫不妙。
可显然那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毫秒不差，他飞身而起踹在了白哉胸口。
白哉控制不住平衡地掉落了下去。
“呼……”
终於解决了！
一护经过这一阵激烈的搏杀，也有点心虚气短。
朽木白哉绝不弱，只是他的方式太正统，并且杀戮的经验不够。
更重要的是，自己对他是杀之而後快，他却想要生擒活捉──凶狠度不在一个档次，结果自然就差异甚大。
一护没有发多久的呆。
他正准备回去联络原田，却听到了有人接近的动静。
糟了。
都怪朽木白哉缠住了他。
他赶紧躲到树後，一计算，顿时头皮发麻。
这追来的人是第一夥人，数目足足十一个。
而且六个是体能远胜於他的Alpha，五个是擅长侦查和支援的Beta。
这份文件肯定不简单。
当初自己随手杀了目标，莫非他们以为文件被自己得到了？所以才穷追不舍？还是说，他们追过来，纯粹是要灭自己的口？
可他们做间谍的，往往并不清楚自己弄来的东西到底是什麽内容。
子弹还有两匣。
匕首两把。
信息素胶囊一颗。
纽扣一颗是追踪器，一颗是催泪弹，一颗是炸弹。
这就是他目前所有的武器。
山林中，夜色下，一护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跟追来的敌人展开了一场危险无比的逃杀之战。
“还有五个……”
一护首先全力干掉了那几个Beta。
顺便也用唯一的炸弹炸死了两个Alpha。
还有一个Beta，四个Alpha。
精疲力尽。
子弹也快用完了。
手臂受伤，右腿中了一弹，血流不止。
很疼，体力也不够了。
已经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双手捏紧了匕首，一护决定要做最後一搏。
他从藏身处露出身形。
将敌人吸引了那一瞬间，他用最後的子弹射杀了剩下的一个Beta。
很好。
算计好距离，一护捏碎了信息素胶囊。
浓烈的玫瑰香在夜色下的树林间爆发开来。
对於一护来说，他只是闻到了过於浓烈的香味，那几个Alpha却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瞬间的僵直。
一护抓住时机扑了上去。
但这几个是老兵。
哪怕被发情期信息素所扰，他们居然在刀锋及喉之前反应了过来。
一护只杀了一个，就被第二个利用那一点点时间差挡下来了。
心狠狠一沈，一护奋力挥出匕首。
“当！”
被振得发麻，一护踉跄跌退。
剩下的三个Alpha已经度过了那一瞬间的僵直，他们双眼发红，呼吸粗重，动作却比正常时候来得更为敏捷凶狠。
哪怕一护给他们也放了不少血，可都不是致命伤，自己却在短兵相接的快速交战中断了两根肋骨。
“咳咳！咳咳！”
他被打倒在了地上。
四肢被按住，几只有力的手开始撕他的衣服，他挣扎的时候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一护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厥过去。
不能晕！现在是最後的自杀的机会，再不自杀就要被蹂躏至死了。
就在此刻，一护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人跟这几个暴烈的野兽一样，发了狂一般地直冲过来。
朽木白哉！
浑身是泥，额头还有血，但气势汹汹，看起来生龙活虎得很！
前狼後虎，一护被气得差点吐血。
朽木白哉径自扑了上来，跟那几个Alpha打了起来。
拳拳到肉，发情期的Alpha能有什麽理智？全部都是野兽！只会凭原始本能挥动齿爪。
当然一只野兽对三只野兽，似乎是必输，可Alpha这种生物却天生有种能耐，当他们自己的Omega发情的时候，为了保护心上人可以爆种。
朽木白哉似乎就爆了种，居然把那三个被一护打到半血的Alpha给横扫了。
似乎……不用自杀了？
躺在地上的一护看着得胜归来的朽木白哉摇摇晃晃向自己走来。
自杀用的小匕首悄悄转了个方向。
以朽木白哉刚才这种透支法，就算被勾得发了情，八成也是没力气上他的，轻易就能送他去见阎王！
一护装作（一半也是真的）软弱无力地倒在那里，等着朽木白哉来送死。
朽木白哉站住了。
他浑身是血，狼狈无比。
喘息声粗重如拉风箱。
吐出口的话语却跟当前情境风马牛不相及。
“你的眼睛，好像琥珀一样，真漂亮！”
他这麽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後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什麽鬼！
哦，一护这才意识到刚才打斗的时候眼睛里的晶片掉了，露出了本来的瞳色，而且被朽木白哉看到了。
这麽说要杀朽木白哉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一护挣扎着要爬起来，给倒得不是地方──居然害他够不到──的朽木白哉来一刀。
但就是这麽一步，他硬是做不到。
眼前开始模糊了。
喂，别晕啊，好歹先弄死朽木白哉再晕。
该死……不行了……
不对，腿上好麻，麻？不是疼？难道那些人用的武器有问题……
一护终於不能抗拒地失去了意识。
虽然草莓是被白菜救了，但落到白菜手里可也不是什麽好下场，所以草莓要干掉白菜也是正确的啦，心软只会害死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