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办公室的门准时被敲响,「叩、叩、叩」,轻微又不拖泥带水的三声。
「进来。」榊摘下眼镜,修长而指节清晰、瘦却不显骨感的手指准确捉起盒子里的拭镜布。虽然他并不喜欢,但事实是眼睛跟上了身体的节奏,现在不戴眼镜无法进行细腻的书面作业,但镜面毕竟是死物,无法承受过多的抚刷,因此总要常常擦拭,否则眼前就是一片模糊。
睫毛太长也是个很让人困扰的事情。
门被打开时,他正好擦拭完饱受眼睫毛抚刷洗礼的眼镜、放进低调却足以包养迹部半个月开销--当然,他不会真的这麽干,又不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游戏--的眼镜盒中,盒盖「叩」的一声,正好与迹部把眼神往他身上放後眨眼的时间吻合。
「监督。」迹部喊了一声,却没有接续下文。
「嗯。」把眼镜盒的扣子扣上,榊也没有追问或是傻笨地等待,这个时间迹部会出现,只是通知自己队员们都到齐了而已。
从椅子上站起,剪裁合身的西装完全衬托出榊的优雅身形,迹部看着自家监督一如往常地高雅又从容,内心深处总有一把声音小小声地嚅嗫,并不完全是羡慕、忌妒、崇拜、追寻或是其他更细腻情感的情绪让他勾起嘴角,在有意识的状态下挺起了胸膛。
榊把椅子轻轻往内推,铺满足迹可及之处的地毯抹去了该有的一切声音,这间与其说是监督办公室、不如说是古代城堡的奢华房间全是出自榊的亲自监督、规划、砸钱,迹部也不惶多让,也砸钱修整了网球部部办,这对师生完全体现了什麽叫做「享受生活、规划未来」。
「可以走了。」榊来到迹部面前,精致到让人会不由自主屏息的脸几乎看不出表情。
「嗯。」迹部马上转身、将门打开,外头灼热的风因此而窜了进来,已经换上短袖短裤的迹部都觉得一阵不爽:果然还是该改在室内体育场集合的,外面有够热!
并非出自什麽娇生惯养的习惯,而是迹部深知舒适的环境更能让选手有效发挥能力,激烈又充满挑战的严酷场地还是等选手进行殊死战的时候再采用吧。
拧起眉头,榊自然可以感受到外面的温度有多可怕,尤其他还穿着整套的西装。
「去告诉大家,改在体育馆集合。」这种天气估计也无法进行有效的训练,倒不如退求其次,虽然体育馆的空间是小了点--勉强可以同时容纳两百名社员进行自助练习的大小──但好在有空调,不至於发生被晒到晕倒而退部的下场。
「啊,知道了。」
目送迹部往前跑远的背影,榊垂下眼睫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显示有一则新讯息。
「……」看手机的动作维持大约三秒,然後他既没有打开讯息观看、也没有果断删掉,而是把手机调整静音後塞进口袋里,而後俐落又帅气地转身,往跟网球练习场相反的体育馆走。
那封讯息,他不用点开也知道是谁寄来的,会用那麽粗俗的字眼──「来喝酒!」──当标题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不知道是否因为想起了那个人的嘴脸,一向不苟言笑、几乎没有情绪的榊露出一抹近似於笑、却不那麽纯粹、甚至带着少许无奈与厌烦的情绪。
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到底是为什麽那时候自己要停下脚步啊?
榊用大拇指按压着太阳穴,突然头痛了起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