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目前我们能动用的人手，但有些是这次武举落选的人，尚需观察。」暗影下，一个低沉的人声。
「朕交代的事，进行得怎麽样？」
「请恕属下办事不力，除了皇上明面上派过去的人手之外，没看见任何可趁之机。」
「是吗？」烛光下，他直盯着名单，阴晴不定，「详加调查这次新科武举的人，朕想启用他们。」
「皇上，这样很危险，我们没足够的时间观察。」
「不用担心，这次围猎，朕会亲自会会他们。」
「还有，......」
谈话声嘎然而止，意识到远处正有人靠近，他迅速将名单藏入袖中。
「陛下，是臣妾。还没歇息吗？」房外传来敲门声。
他走向门外婀娜的倒影，拉开门露出夸张的微笑，「是郁嫔！可朕记得今晚没翻你的绿头牌啊！」
「翻什麽翻！」郁嫔迅速闪进房间，「你什麽时候认真把宫里规矩当回事？何况在这宫外！就没个正经！还担心你舟车劳顿不舒服。」郁嫔迳自往略显简陋的桌边走去。
「怎麽会？」回望刚才的角落，没留下任何人来过的痕迹，「朕是在享受这自由的空气，不舍得睡。」他走向半掩的窗边，彻底推开窗。
「看些什麽？」郁嫔从他身後跟上来，「下头还真有不少侍卫，这样地方官员真的不会注意到吗？」
在他的坚持下，出宫一行人微服入住普通的驿站。
「那些诏令只是要让他们不要打扰朕而已。底下的官员向来甚会揣摩圣意，更不可能让朕在他们的地头出了什麽意外。」
「也是！这四周肯定防卫森严。」郁嫔伸出头张望，半晌，回过身拉起他的手，「明早还要赶路，陛下也早些歇息，我来替你宽衣吧！」
不妙！那份名单.....他一个侧身，不着痕迹的反手握住郁嫔的手，「像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散步了！」
「这大半夜的，你是想怎麽折腾外面的人？」郁嫔微微皱起眉。
「是谁说要惊动他们？朕悄悄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拉着郁嫔向外纵身一跃，跃上微有斜度的屋顶，相拥着居高临下。
「站在高处就是不一样！」郁嫔的声音，故作镇定中夹带一丝兴奋。
「空气很好，连星星都很亮！」他一直觉得夜色有种安宁人心的魔力。
「真美！听说星星都是已逝先人们的灵魂。」郁嫔一副迷醉的口气。
「是吗？怎麽母后带着朕看星星的时候不是这麽说的？」
「那麽，姑母是怎麽说的？」
「母后说，每个星星都是一个祈求，当心愿完成时就会坠落，如果趁那时候许愿，上天就会把它变成新的星星，等着被实现。」
「想不到姑母会说出这般天真烂漫的话。」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都快忘了。
「那陛下你的星星是什麽？别说你没有心愿。」郁嫔拉着他的手，第一次露出俏皮的模样。
「朕希望朕的天下是个最好最美的天下，百姓不再有痛苦与泪水。」他看向天上的星，悠悠吐出这句话。他藏了很久的话，就在夜的魔力下，不小心脱口而出。
郁嫔讶异地扭头看他，「认识陛下这麽久以来，第一次觉得陛下是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这让他突然想起那句话，和那天那混合阳光与青草的味道，「你一定要做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如果做不到，惹你母后伤心的话，再远我都会杀回来教训你。」
那个人，真的会杀回来吗？在国与家之间又会做出什麽选择？
看着自己怀中同为韦家的血脉，「你的意思是说朕以前是昏庸暴虐的皇帝吗？」他假意的沉下脸。
「昏庸暴虐到不至於，但不务正业总有的。在入宫前还听闻陛下甚是......」
「甚是什麽？」他挑起眉。
「性好渔色。」郁嫔低声嗫嚅。
「都哪传的消息？回宫朕必严惩！严惩！」
「行了！陛下才不会这麽做！」郁嫔像看穿他般说得斩钉截铁。
「还是你了解朕！那你呢？你的心愿是什麽？」
「没陛下伟大！只希望那些在乎我、我在乎的人都永远像现在这样平安、和乐。」郁嫔水灵灵的双眸中似乎别有所指。
他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女人，为什麽偏偏是韦家人？或许她已经察觉到什麽了。
「可惜今夜好像没有流星！」他别过头抬眼，倏忽，竟感到深夜的南风有点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