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伊洛也不坐下，只是直盯着她瞧，让她只能傻笑，搔搔头试图说点什麽。「菲菲有妹妹？」
伊洛挑眉：「她没跟你说过？」巩夏侯一听皱眉，总觉得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呛：「交朋友还需要知道她家族谱？」她道，选了正对河口的位置坐下。
夕阳余晖轻巧地降落在远方，模糊了大地与天际的交界，显得瑰丽。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有些意外。」他跟着坐下，巩夏侯不动声色地向另一边挪了挪，捱不住好奇心才问：「菲菲妹妹怎麽了？」
「你确定要听？不是什麽喜剧。」伊洛在褪去官腔的笑容後，这声叹气显得是千金重量。
巩夏侯想了想，突然发现因为她不怎麽问，慕容菲菲的事她竟知道的少之又少，於是点点头。
入晚的风有些寒，只穿着制服翘课的巩夏侯不自觉地缩起身子，身後突然披上件大衣，让她一愣。
「披着吧。」伊洛没看她，只是确保外套披好後才坐下，甚至换到来风处替她挡着直吹的寒风。他像在思索，好半晌才开口：「慕容家是横跨两岸的黑道。慕容菲菲是单亲家庭，妈妈听说国小的时候就死了，有三个小孩，上面一个智商不足的哥哥，下面一个妹妹。」
智商不足的哥哥？巩夏侯皱眉，将外套拉紧了些。
伊洛继续道：「慕容从小就受到栽培，而且据说几乎整个家族一致认为慕容家在她手里可以超越两岸，甚至到东南亚。可慕容不要，她在国小的时候逃家整整两年，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直到她父亲登报应允她放弃家位，她才回来。」
原来慕容菲菲从小就这麽有骨气，巩夏侯突然不合时宜地有种崇拜感油然而生。
伊洛正要继续讲，却突然顿住，转过头来道：「这里晚上风冷，上车聊。难得今天晚上没会要开，你陪着也不错。」他说完也没等她同意，轻巧拉过她手腕就往河堤上走，一边道：「慕容家十五岁就要开始掌家，现在掌家的是她妹妹。」伊洛继续说，一时让巩夏侯没机会抽回手，只得这麽让他牵上车。
「她妹妹几岁？」巩夏侯问。
「十六，继位一年。性格倔强、火爆、雷风厉行，做起事来很不圆滑。」伊洛讲到这里时笑了，充满不以为然：「基本上都是慕容给她清後路。只是苦了她一直无法抽身。」他叹息，语调低的几乎听不清楚。
巩夏侯看着车窗外开始飘下的点点细雨，表情像在思考，半晌後她皱皱眉，问道：「……你确定你们学生会成员真的都是学生？」
她似乎担心伊洛听不懂她想问的问题，比手画脚又说：「就是生活除了读书、社团、每天line来line去之外一无是处的学生？」她有些无法消化。
巩夏侯不傻，但她日子过得颇简单，至少巩夏侯一直尽量让它简单。从爸妈离婚、父亲再娶後巩夏侯就坚持不搅和任何父亲事业的事，除去小时候脑袋不清楚才被父亲带着巴结各路上司，她几乎完全不管父亲在做什麽。
当然，不管并不代表不知道，她知道父亲的手段、知道继母与父亲一丘之貉赶走妈妈、知道父亲仍计画着一路往上爬。但她坚持父亲的世界，不是她的世界。
太肮脏，也太污秽。
也因为太久不沾这些，一时之间再碰到时竟有些转不过来。她搔搔头，思索好一会才开口：「菲菲过得好吗？」她没头没脑的问，伊洛一愣倒是马上会意过来。
巩夏侯在乎菲菲，却不想插手任何浑事。他笑：「慕容过得很好，她能力强的不像话。」他发动引擎，一边道：「她生来就是黑道的料，这是夸奖。」
巩夏侯也笑了，突然觉得伊洛也不像当初想的这麽难以亲近，她松口气靠上椅垫：「会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放开紧张情绪的巩夏侯随兴地打个哈欠问。
伊洛一个帅气的甩尾吓得巩夏侯赶紧正襟危坐，唉唷唉唷地乱喊：「会长大大，您别甩尾，姑娘家心脏不禁吓啊──」
她哼哼嗨嗨得抓紧安全带，等到伊洛笑着放缓速度後忍不住猛揍他几拳：「好会长，要真出了差错看你怎麽跟莫学长交代！」她嚷嚷着道，咬牙切齿地瞪着喀喀笑的会长。
伊洛啧啧几声，摇摇头：「夏侯，在一起还叫学长，邯宇铁定吐血。」他像是替莫邯宇叹息，打个方向灯转进学校。
你才不该叫我夏侯吧！哪那麽熟了？她瞪他一眼：「你开车倒挺顺手，不是刚满十八？驾照应该是刚考到吧？」伊洛向警卫打个招呼，像是嘲笑她没见过世面说：「我十六就开始开车了。」
「富家少爷应该要给司机载，你以後劳碌命啦。」她瘪嘴，手机同时响起。
伊洛看了眼来电者，不屑之情表露无遗：「我说夏侯，你还真的规规矩矩打『莫学长』？现在不是都要叫北鼻、鼻鼻、老公、哈尼什麽的？」他一边说一边演示，完全没有巩夏侯印相中的冷情模样。
「……你跟喻楚才北鼻哈尼，没格调。」她哼哼，接起电话：「学长你事情处理完了？」巩夏侯很自然地问，下一秒像吃鳖似地瞪了伊洛一眼，磨磨唧唧老半天才别扭着道：「嗯……邯、邯，齁唷学长你不要逼我嘛！」她委屈地嗫嚅，神情因为一旁笑得东倒西歪的伊洛而显得困窘。
「唔，吃饭吗？好啊，嗯，好。我等你，掰掰。」她挂上电话，整个人脱力地呼气。
伊洛笑了，眉眼弯弯地：「你好可爱。」
巩夏侯哼了一声：「谁刚刚还在那边憋笑？」她大喇喇地借用车内的梳妆镜看看自己是否还长得人模人样。
伊洛也不催她，只是突然问：「邯宇今天忙什麽？在一起头一个礼拜不是应该黏踢踢？」
巩夏侯停下动作，好半晌才笑了笑背上书包：「谁知道呢。我没问。」她打开车门：「会长谢啦，感谢你充当一日司机，我要去跟我的哈尼吃饭饭了。」她挥挥手，没见到伊洛的笑就这麽维持着良久，久到几乎感觉不出丝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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