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赵育臻)
冬季露营结束了之後,紧接而来的便是期末考与寒假,在段考前夕,每一天的行程都是念书、念书、念书,还是念书。
当榜单公布之後,大家都抱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走到了学校大厅的大布告栏前,仰着头,看着自己年级的校排名。
如鲜血般且斗大的红色标题,活生生烙印在了我的脑海,榜单背景是纯洁的白色,成了另类的反比,我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一口气,与歆媛看着榜单……
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其实她的内心也许正在天人交战之中,她和我一样目不转睛的从上往下看去。
二十四名。依旧没有我的名字,我的心脏猛力的蹦蹦跳动着,我双手不禁握紧了双拳,此刻歆媛发出了「啊」的气音。
「看见了。」她小声的说着。
我挑起眉,果然往下一看,便发现了她的名字踪影。
第二十九名,一年VI班,杨歆媛。
我肩膀垂下,又深吸了一口气之後,继续往下看去,内心的激动和紧张,不断干扰着我的理智与情绪,我总觉得内心似乎有种怪物,正慢慢的俯身、爬出来,侵蚀着自己。
「育臻,看见你了,你是三十二名哦!」歆媛点点我的肩膀,面带微笑的她,似乎在为我欢呼着,可惜的是我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我的视线停留在了第三十二名上,我有点讶异,也有点不敢相信,到底为什麽呢?也许是因为排名并不是自己预期的那麽好。
第三十二名,一年VI班,赵育臻。那斗大的十二个字,彷佛是发光体一样,刺伤了我的眼睛,也同时刺痛了我的心。
好烂。
我久久无法讲话,自己掉入了如黑洞般的深渊,当我回过神之後,才发现歆媛正用着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还有下一次的,别太在意好吗?」歆媛的话语,轻轻飘入了我的耳中。
她握紧了我的手,而我僵硬的点点头後,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说:「你知道吗?徐翔杰第五十名,而星婷则是四十五名喔!」
当从歆媛口中冒出了「星婷」这个名字时,我有点惊讶且不安,内心的那股悸动,快要蹦出来般……
『当你说自己了解对方时,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对方。』当初星婷所说的话,依然像是利刃一样,插入我的心里,给予了我反省和不解。
我冷冷地笑了一下,之後有一个很熟悉的男声,叫住了歆媛,她紧张的拉了拉我的手,向我投射了不安的眼神,而我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小声地说:「没关系的,我在你旁边而已。」
歆媛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建立好心理准备之後,才转过身面对着许恩睿,他依旧一脸笑容,灿烂的让人无法直视,一头时尚且不失男性风范的头发,搭配上了星婷的男性制服,根本就像是从杂志内走出来的偶像。
「你第几名?」许恩睿望着歆媛,忽略了我的存在,虽然有点小受伤,但是我也认了,毕竟许恩睿和歆媛之间一定不单纯。一定。
歆媛扯出了苦涩的笑容,无奈的说:「二十九,你呢?」
他挑起眉,耸耸肩膀,似乎是在跟我们预告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校排名」一样。
「七十七呢,烂死了。」许恩睿自嘲的说着。
歆媛双手环抱着胸口,蹙起眉,语气有点不敢置信:「你在骗我吗?」
他笑了。
「怎麽可能,歆媛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啊!」笑的含蓄,笑的青涩。
歆媛眯起眼睛,用着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而许恩睿抓起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到了布告栏前,而我没有移动,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绝佳的气氛,不忍心去破坏。
许恩睿先是点了歆媛的肩膀,然後食指比着七十七名的地方,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快要闪死人,而歆媛则还是一脸不敢置信,她咧开大嘴,惊讶的望着他看去。
接着许恩睿嘴唇轻轻动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麽,但是此刻的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许多,却还是有一丝的玩笑意味在。
忽然间歆媛摇摇头,退了几步,也说了几句话,她的神情有些慌张与不安,现在我开始纳闷起许恩睿到底在跟她说些什麽了。
我迈开脚步,走到了歆媛的身边,我自动的挡在了歆媛的面前,双手叉腰,一脸就是「你!给我说清楚」的模样,许恩睿嘴角抽蓄了一下,然後翻了一个白眼给我後,踌躇了一下,便说:「赵育臻别多管闲事!」
「那你可以去撞墙好了。」我不加思索的直接冒出了这段话。
歆媛只是轻轻拉了我的袖子後,小声地说:「没事的啦,育臻。」
我瞥了瞥站在我身边的歆媛,又望了一眼许恩睿,淡淡地说:「你都怕成这样了,还说什麽没事!」
「你根本过度保护她了,赵育臻你是不是有过度保护症啊?」许恩睿怒气冲冲的讽刺了我几句。
我挑起眉,朝他走前了几步,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我听好,我才不管你要干嘛,如果你欺负歆媛的话,给我、试、试。」
我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语气充满了威胁。
许恩睿发出了「喔」的一声,缩起了肩膀一下,然後勉强堆起了浅笑,冷冷地对我说:「我绝对不会去欺负歆媛的,你大可放心。」
「最好如此。」我摊手,耸耸肩膀,对许恩睿露出了一个最灿烂且具有信服力的笑容。
我转过身子,对歆媛说:「如果被他欺负了,记得跟我说,我会好好扁他的!」
歆媛忍住笑意,但却还是不小心的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笑到眯起眼睛,对我说:「好啦你放心,而且许恩睿是不会欺负我的,我相信他。」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就旋身离开,这一离开,我才发现自己是孤单一人。
我身边没有歆媛,因为她现在身旁就有一个许恩睿;我身边没有禹丞,因为他还在为义工团的干部交接而忙碌着……
我独自走到了学校前门的大池塘边,大池塘旁有一个看似历史价值的凉亭,我坐在凉亭的石椅上,风轻轻朝我刮来,头发随之飘逸着……
头依着凉亭的柱子,眼皮沉沉的阖上,记忆随之排山倒海而来,压的我喘不过气,一幕又一幕的画面,深刻的提醒着自己的错误与曾经。
『当你有一天真正发现,谁是你的敌人、谁是夥伴的时候,你已经来不及回头了,懂吗?』方筠晴的声音,如余音绕梁般,不断重复的播放在我脑海里,那片段、那画面、那声音,让我清楚明白了一件事情。
--不用外人来提醒我,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只要尊崇自己的心意就好。
『当你说自己了解对方时,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对方。』张星婷那时候的话语,宛如利刃般,刺往了我的心,这句话令我印象深刻。
也许我真的不明白吧?可是我……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我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人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当视线渐渐清晰的时候,那人已经站在我的面前,朝我露出了天真且美好的笑容,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了笑靥。
「育臻,我们回教室吧。」她伸出了右手,示意要我与她一起走。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她冰冷的右手,我捏了捏她,发出了单音节:「嗯。」
她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後,没有多做任何回应,而我跟着她的节奏,一步一步的朝着教室的方向走了回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间心里觉得好温暖。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