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拨的号码无回应,请稍後再拨,谢谢。」
我拨出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妈始终没有接,不安的感觉像无形双手掐住我的喉咙,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收紧,将我的呼吸越扼越紧。。
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我披上外套,决定去妈可能会去的几个地点寻找。
才走出房门,客厅的电话就尖锐地响起,我接起时,几乎快要遏抑不住双手颤抖。
「请问是江秀理女士的家属吗?」
「是,我是她女儿。」
「这里是医院,你妈妈出车祸了,现在正在急救......。」
情况不乐观……。
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急诊开刀房里是沈医师的夫人,听说出了严重车祸......」
「怎麽会这样?沈医师知道吗?」
「院方说先不要通知他,让他专心处理心脏外科的紧急刀,搞不好到现在还不知道......」
「沈医师手边那台刀是是心脏瓣膜移植吧,唉,救活过那麽多人,希望他的夫人没事才好......」
妈被送到的急诊室,刚好是爸工作的医院。
但是,爸,你在哪里?
瑟缩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但我没有。
我只是双手抱膝,眼睛紧盯着医院地板,日光灯照在地板上聚集出一处最亮点,反射进我的瞳孔,眼睛睁得发酸,却还是流不出一滴泪。
隔着金属门板,妈在另一头,已经跟死神搏斗了将近三个钟头。
「当」一声,手术室的门终於打开,我的心脏瞬间紧缩,扶着墙壁勉强让自己站起来。
「沈子茉小姐!」
一位医生走出来,站在我面前遮住大半光线,口罩遮住他脸上的表情,只露出一双目光深邃的眼睛,不知道他带给我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很害怕,用力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浑身发抖。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也尝试过各种急救措施,但伤患仍然没有恢复生命迹象......」
没有恢复生命迹象......。
「虽然已经尽了全力......」那个年轻医生说得很缓慢,一字一顿试图让我理解:「但总医生说不忍心让伤患再继续痛苦下去,决定拔管......」
「『拔管』是什麽意思?」
「请你做好心理准备。」那医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做什麽心里准备?
他的话突然让我感到愤怒,我大喊起来:「什麽叫『不忍心让伤患再继续痛苦下去』?什麽叫『决定拔管』?要不要拔管是医生决定的吗?你们不是说会尽全力吗?」
「不要骗我!我爸也是医生,那些急救措施我多少听过一些,叶克膜(Extra-CorporealMembraneOxygenation)呢?你们做了吗?」
我曾在爸的书房里看过几篇医学论文,情急之中这个专有名词就从我口中钻出。
但是,我的装腔做势一下就被看穿,眼前男人只是沉静的注视我,眼神遮掩不住浓浓的同情与怜悯,让我意识到『拔管』之後即将面对最坏的结果。
「让我见我妈一面好不好?」我哀求着:「就一面,让我跟她说说话......」
我推开医生,想往手术室里闯,才刚迈开脚步,就被他用力抓住手腕,一个跄踉差点跌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