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關於美麗 — —CH5‧他的助理—

正文 關於美麗 — —CH5‧他的助理—

「起床了。」姚童小心翼翼的叫着,打了好几通电话席尚轩都没接,於是她拿了备用钥匙打开他房门,发现席尚轩果然还在睡,替他设好的闹钟也响了好几回。

自从鸢萝之语播出後,他们就进入了更密集的拍摄行程,一天也睡不到几个小时,而随着席尚轩的名气渐渐响亮,姚童的工作量也已倍数在增加,除了原本就固定的工作外,现在不只要比平常更注意席尚轩的形象,还得花更多心力去过滤粉丝的每条留言、礼物及信件。

电视剧以每个礼拜两集的速度追赶着剧组,目前已经播到了第10集,暑假也已经过了一半,而姚童也在担心着,如果到了戏杀青的那日,在离开席尚轩的那一瞬间,她是不是就会被打回原形,没有立足之地了。

「席尚轩,该起来了。」姚童叫他几次不醒,这才察觉了不对劲,她轻轻摇晃他,见他眉头紧蹙,便忍不住摸摸他的额头,「尚轩,席尚轩,你发烧了。」

姚童有些慌张,她担心席尚轩的身体,也担心《鸢萝》是ON档拍摄,不知道剧组能否同意演员请假。

「Bryan──」姚童拿出手机,正要打给Bryan,却没想到席尚轩出声阻止了。

「别打。」

「你醒了!」姚童倾身向前,「你还好吗?我要打给——」

「我说了,别打。」席尚轩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才起身进浴室。

「为什麽啊!」姚童紧跟在他身後,语气有些急了。

席尚轩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今天几点的戏?三点?」

「⋯⋯对,下午三点。」姚童紧抿着嘴,最後说道:「我去跟剧组请假。」

席尚轩先洗了把脸,但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他语气冷硬:「助理是你的课程之一吧?如果你再不把我的话当回事,那我会建议Bryan终止你的课程。」

「你怎麽这样——」

「姚童,现在整个剧组都在全速运作。」席尚轩打断她,「我不迟到早退,因为那是我的职责,更何况演员得要求自己维持好的身体状体。」

「你说的没错,所以让你生病,就是我的失职。」

姚童撇过头,她还不懂什麽叫演员的职责及素养,她只知道席尚轩不舒服了,而他坚持要上阵。想到这,她就开始生自己的气了。

席尚轩拿起牙膏,忍不住敲了姚童的头,他冷着脸问道:「你信不信我?」

姚童微微一愣,她最後什麽话也没说,直接转身走出浴室。不然能怎麽办呢?姚童当然相信席尚轩只要想做就能做好,她就只是担心而已。

到了下午,姚童还是很不安,因为偏偏就是今天要去日月潭取景,虽然有控管人数,片场也已经清空了,但外围依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海。

姚童在他耳边再三叮咛:「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

席尚轩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用行动证明给她看,果然此刻除了姚童,就没有人察觉到席尚轩真正的情况,姚童知道他忍耐力惊人,但这也是她最不喜欢的。

一到休息时间,姚童就马上把席尚轩拉进休息室里,再让他吃一颗临时买的感冒药。

「还好今天的戏不多。」姚童在给席尚轩灌水,「拜托把水喝完。」

「⋯⋯如果我今天死了,不会是病死的,而是水中毒。」

「呸呸呸!别乱说。」姚童简直要气死了,她无可奈何的翻开行程表:「等一下我们要搭缆车去眺望台,接下来只要再拍一场戏就好了。」她原本还觉得可惜,都特地来日月潭了,却只为了拍一幕戏,但她此刻却是谢天谢地,恨不得越早拍完越好。

席尚轩应了一声,把姚童给的热水一饮而尽,这让她有些诧异,因为生病的席尚轩会乖乖听话,他会认命喝光姚童递来的每一杯水,他难得听她碎碎念,还不叫她闭嘴。

在跟着剧组排缆车队伍的时候,姚童发现感冒药似乎没起作用,席尚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虽然他面无表情,额头却微微渗出冷汗。姚童心里焦急,决定偷偷搀扶席尚轩,而对方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拒绝。

排队的队伍越来越短,在他们终於踏进缆的同时,姚童才意识到第二个坏消息:有惧高症的自己到底凭什麽敢搭缆车!

於是,在这厢只有两名乘客的缆车里,一个因发烧而透着病态美,一个却因怕高而面容死灰。

席尚轩的目光从窗外移到了姚童身上,忍不住问道:「你有病吗?」

「……」

席尚轩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生病了?」

「我没有生病,病的是你。」姚童花了点时间才把瘫软的身体坐直:「你好像病的不轻。」

「……」

「我的意思是,你好像很不舒服。」

「我没有很不舒服。」

「你有,你就是在逞强。」姚童晃晃脑袋,强调:「你对自己不好,你爱逞强。」

席尚轩面露不满,他不耐烦的站了起来,缆车因此开始晃动——

「啊──」姚童一下子缩在角落,不小心叫了出来。

席尚轩动作一顿,迟疑地问:「你……怕高?」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又说:「那你干嘛跟上来,笨蛋吗?」

「你才笨!我只是怕高而已!」密闭的空间和悬空的车厢都让姚童无法好好思考,她生气道:「明明是你不舒服还要硬撑。」

车厢内安静了数秒,席尚轩盯着姚童看,并缓慢的坐回原位,他声音沉了下来,明显不高兴了:「所以你要我拖累剧组的进度?」

「我们拍到13集了,」姚童咬咬唇,她嘴硬说道:「下礼拜才要播出第11集。」

「是『已经』要播出11集了。」席尚轩冷下脸,「我总算知道了,你为何会从练习生沦落成助理。」

「沦落?」姚童一怔,她瞪着席尚轩,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受伤。悬空的恐惧似乎被这严肃的气氛给取代了,她知道席尚轩如果不开心就会口无遮拦,但她却不知道原来在席尚轩眼里,自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後,陪着他拼死拼活的这麽多日,竟会是「沦落」。

「因为你分不清事情的轻重。」席尚轩撇头看向窗外。

姚童忘了自己正处在半空中,自从认识席尚轩之後,他的光芒会不断提醒姚童,不该止步不前。

他的光芒也会让姚童找不到恐惧的理由、失败的藉口,只有一次次的探索,她才会明白自己该做的是什麽。

姚童耷拉着脑袋,语气却很坚定:「……我知道,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拍戏,但对我一个『小小助理』来说,最重要的是你。我负责的是你这三个月的生活,所以我只在意你的形象你的健康,如果席尚轩不开心的话我该怎麽办,如果席尚轩不舒服的话我该怎麽办。处理你的事情,才是我真正该做的。」

席尚轩沉默了一会儿,态度似乎放软了下来。等彼此冷静後,他才开口说道:「那对我而言重要的事情,对你来说不也应该同样重要吗?」

「我明白了,」姚童将保温瓶塞进席尚轩手里,「不过你也要承认,你无法负荷目前紧迫的进度,你要承认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姚童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席尚轩,希望他也能明白自己的难处。

「我答应你,我现在不会阻止你拍戏。但如果以後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管你要不要终止我的课程,只要我还是你助理的一天,我就会自己分辨什麽是我该做的,如果你再不听我的劝,到时候我会立刻通知Bryan。」

席尚轩闻言一愣,接着才嘀咕道:「明明怕高还跩什麽?」

他用力蹬脚,让车厢左右晃动,直到姚童恢复正常,又被吓得缩在一团,他才满意的扬起唇角,哼哼的取笑。

下了缆车後,剧组移动到了眺望台,这里可以180度的把潭湖美景收进戏里。

在这美景下,他们要拍的却是一场悲伤的戏。

因为家里的巨变,无法履行婚约的柳季杭和芮梅两人共同经历了许多磨难,他们彼此两情相悦,但柳季杭没把握能照顾芮梅一辈子,而芮家也因为柳家的没落而毁了婚约,两人之间产生了误会,渐行渐远。

在这眺望台上,拍的是一场芮梅对弟弟柳少亦诉苦的戏。

偶尔,芮梅也希望柳少亦能说说话,能出声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也许他们还能聊聊柳季杭的近况,柳少亦会告诉她,哥哥也一样想她。

不过她又觉得,其实柳少亦不说话也没关系,因为他就像个弟弟始终在她身边,不会责备她哪里做错了,不骂她固执、不笑她活该,更不会怪她不争取,而是就这样放纵她一回,让她任性一回。

其实芮梅和柳少亦同年,自从懂事以来,他们就形影不离了,因为比起哥哥,芮梅更常和弟弟待在一起,但她似乎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她永远不懂柳少亦的内心,毕竟他在失语前话就很少了,所以芮梅原以为他还会是那个他,但渐渐的,她发现柳少亦虽然不会说话,却能比以前更容易看见他的情绪,因为他说不出口的话,全都表现在眼睛里了。

「你哥人缘真的很差耶,你平常对他那麽冷漠,现在连我都不甩他了。」这是芮梅今天第23次提起柳季杭。

她弯起手指算着:「公司的股东们讨厌他、我爸妈讨厌他、他以前的酒肉朋友讨厌他——哼,连我家的猫都讨厌他。」

柳少亦安静的陪伴芮梅,听她继续说道:「他以前那麽嚣张,得罪的人也不少,就连郑温兆那家伙也抛弃我们远走高飞了。」芮梅抬眼,回望着柳少亦。

她知道柳少亦一直都在看她。

「你告诉我,柳季杭都被那麽多人讨厌了,他都那麽惨了⋯⋯为什麽我还不能爱他?」

「我知道你不会回答我……所以我还是自己承认吧,」芮梅哭了出来,「他并不是没把握才不和我在一起。」

芮梅泪如雨下,柳少亦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他一句话也没说,他说不出口,这是柳少亦能给芮梅的最大安慰,就只能这麽抱她入怀。

「他只是不够爱我,」芮梅也把柳少亦抱得很紧,「他只是没有我那麽爱他。」

「OK!」导演痛快的喊了一声。

姚童和纯纯快速的奔向演员们,纯纯帮林念擦乾了眼泪,姚童则是领着席尚轩向众人道谢,便拉着他进入休息区。他的体温很高,姚童皱着眉,席尚轩在这样的状态下依然表现得很好,但他惨白的脸色说明一切并没好转。

「天啊席尚轩!」林念一进休息区就紧张地问:「刚才抱你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你发烧了对吗?」

姚童焦急回道:「对,现在好像更严重了。」

林念这麽一喊,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聚集了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表达着关心,姚童反而头昏脑胀的。

「我们要先走一步了。」姚童面露歉意,使劲扶起席尚轩。

「当然!先去看病吧,有什麽情况再和我连络,明天可以先排开他的戏。」组里的楚善姐说道,又招呼工读生帮忙搀扶席尚轩:「凡事小心!」

「谢谢楚善姐。」姚童紧紧跟着,回头道:「林念姐我们先走了。」

这时离开休息区又是一道难关。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阵惊呼,大家看见席尚轩竟需要人搀扶,粉丝们大喊心疼,有几位女孩快速的进入状况,并朝着人潮大喊:「借过一下好吗!大家让一下路!」

姚童眼看着人群纷纷让开,在他们眼前缓慢分成一条道路,宛如摩西分海,让姚童不禁鼻头一酸,粉丝的团结与号召力让人感动,而席尚轩努力站稳脚步,偶尔会给粉丝挤出笑容,但他这安抚性的举动反而让粉丝觉得心疼,甚至有人喊出了:「席娘娘加油!」、「席娘娘我们爱你!」

这让席尚轩的脚步一个踉跄,有些站不稳了。

因为粉丝的力量,他们才能快速走出人群,姚童对帮忙的工读生道谢,便立刻关上车门。

她向负责接送席尚轩的司机问道:「葛溪哥,我们要直接去医院吗?」

「Bryan说直接回去,会有跟公司合作的医生去席尚轩住处。」葛溪哥边说边发动车子。

「⋯⋯Bryan知道了?」

「剧组通知他了。」

路途上,姚童一直在注意席尚轩,他紧闭着双眼,让姚童看了难受。

也许等一下见到Bryan的时候会被责备,也许Bryan会对她失望,但姚童一心只想赶快回去,好像只要回到了家,他就会马上变回平时的席尚轩,健康的席尚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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