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开始下起大雨，豆点大的雨滴拍打在车窗上，看着车窗，我蹙起眉头。
「这雨也下得太大了。」我抱怨着，转头看向王煦。
王煦勾勾嘴角，没有说话。
气氛有点闷。
我开始研究他车上的音乐播放器，按下播放键，音乐在车内响起，是最近很红的歌，田馥甄唱的小幸运。
车停了下来，他轻咳了声，「到了。」我嗯了一声，但是没有动作。
他也没有赶我，只是跟着音乐唱了起来，歌声温柔。
「遇见你的注定，他会有多幸运。」唱到最後一句，他转头看向我，两人相望，王煦眼中只有我一个人，无论是以前、或是现在。
仿佛被掐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无法回应，是不能，也不敢。
只能低下头，试图回避他刺人的目光，「你……和他，还好吗？」王煦问，声音很轻，没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挺好的。」
「璨，我……」欲言又止的王煦，和冷漠平静的我成了强烈对比。
我抬头看着他，他怔住，苦笑，「你那麽聪明，就算我不说，也一定都明白。」
「王煦，」我停顿了会，「我不值得。」
王煦转过头不看我，良久，才听见他微带疲倦的声音，「我从来都没考虑过值不值得这件事。」
「我只考虑，我这样是不是让你觉得困扰，是不是让你为难，是不是让你厌恶。」
我攥紧裙摆，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开口回应，「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的喜欢是困扰——」我朝他吼了出来，夹带着眼泪，「可是我宁愿你不要喜欢我！你为了我浪费这麽多时间，到底有什麽意义！」
看着他颤抖的肩膀，眼泪掉的更加泛滥，「王煦，不要喜欢我了，好不好？」我说。
「你有什麽理由禁止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这麽多年都只喜欢冯耀杰，这些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为什麽……」他转头看着我。
「为什麽、连我唯一能拥有的喜欢，也要剥夺走？」他哭着对我说。
那是第一次，王煦在我面前哭成这个样子。
在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明白，我当时说的话有多残忍。
我不知道怎麽回应，所以我只能解开安全带，拿着包包下车。
无视那场冰雹般的暴雨。
无视那场暴雨的下场就是，我感冒了。
发着三十九度的高温，我昏昏沉沉的看着坐在床边的冯耀杰，他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
我无力地碰了碰他的手臂，他横了我一眼，「还不赶快睡觉，病人就是要多休息。」
「……对不起，还要让你来照顾我。」我扁嘴。
「我是你男朋友，你还跟我客气什麽。」他斜眼看着我说。
我把棉被拉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好遮掩我的害羞。为什麽这样的台词他说出来都不会感到害臊……
冯耀杰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挑眉看着他，然後打了个喷嚏。
「品璨，我听说……那天是王煦载你回来的？」
「……嗯。」我抽了一张卫生纸，擤了鼻涕，含糊的回他。
随後，冯耀杰扬起嘲讽的笑容，「听说到了你家楼下之後，你没有马上下车，在车上待了很久。」
我坐起身，平静地开口，「你找人监视我？」
他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我看着他，笑了起来，眼中没有丝毫欢意，「你居然这样怀疑我们。」
他的表情凝在脸上，他站起身，没有下一步动作，背对着灯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抬头倔强的望着他，他没表示，转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走出去。
我原以为我会歇斯底里、毫无理智的乱吼大骂，但我只是平静的站到窗前，看着楼下的他跨上机车，发动。
随着他骑车远去，我的世界也安静了。
我走回床边躺下，将自己缩成一个虾米。
闭上了眼睛。
其实，冯耀杰和王煦，以前是好朋友来着。
或者更确切的来说，我、秦渝、王煦和冯耀杰，我们四人当时在国中，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国中的时候，王煦的父亲担心我、秦渝、王煦分在不同的班会寂寞，所以动了点手脚……我们三个就被分在同一班了。
开学後，王煦和他隔壁桌的男同学熟识了起来，两人感情极好，就像是亲兄弟，那人便是冯耀杰。王煦後来把冯耀杰认识给我和秦渝认识，於是，我们四人成了好朋友。
刚开始感情真的很好，直到国二毕业旅行结束的前一天。
白天的时候，全部的人都在沙滩上玩耍，我坐在一旁，看着班上的同学嬉闹，後来冯耀杰走了过来，坐在我身旁，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回视线，看着无边无际的海。
然後、冯耀杰亲了我的脸颊，一下。
我当时呆愣在那，过了好一阵子才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然後脸红了起来。
他没有说什麽，只是看着我笑，脸也红通通的。
我没有回应他，像後头有怪物追着一样，逃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