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耀杰站在我家门前,低着头滑着手机,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侧脸。
走了过去,他抬起头,扯开笑容,「品璨!」
伸手抱住我,在我颈边嗅了嗅,我推开他,「别闻了,你是狗吗。」
他一脸满足,我横了他一眼,举起手看了下手表,「我等等拿个东西就要出去了,你要跟我去还是在家等我回来?」
「去哪?」
「去接秦渝。」说完,他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我笑出声,捏住他的脸颊,他苦着脸,「又是那个魔鬼……」
我耸肩,打开门进屋拿了几样东西,出来後看见冯耀杰还在门口,他看着我沉默了会,「……我还是先走好了,临时有事,有空再来找你。」
我低下头拨通电话,随意的嗯了声,随性地挥挥手。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我抬起头,他走了。
看他刚才的表情,大概又是去简茹那里。
秦渝坐在我家的餐桌旁,撑着头,看着另一只手,指甲上头擦着鲜红色的指甲油,刚好衬托出她皮肤的白皙,她嘴角噙着一抹笑。
我喝了口奶茶,她冷笑了一声,我吞下奶茶,偷偷抬起头看向她。
「你也真的是越来越独立了啊。连这种事都不跟我说,还是王煦被我套出话,我才知道的。」她说,眉眼都带着笑,我却只想马上走人。
秦渝真的很可怕。
「……我、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我扭着手指,心虚的说。
她笑出声,「是吗。」
「……别这样看我,我错了,对不起。」我趴在桌子上哀号。
她啜了一口咖啡,嗯了声,「那你现在打算怎麽解决你们两个的事?」
「有什麽好解决的,就当作不知道,自己忍。」我闭上眼。
她伸手拉出我叠住的手,大力的拉扯,指甲刮过我手腕内侧的伤疤,「如果你真的那麽会忍,那你当年、为什麽没有忍住。」
我看着被她划出痕迹的手,鲜明的粉色有些刺痛了眼,启唇:「因为当年,我还太过年轻,我想得不够彻底,看得不够遥远。」
秦渝又笑了,彷佛她现在除了笑,没有任何情绪,「那你现在,想得就真的够透彻,够遥远?你这样伤害自己,谁能够获利?」
「是冯耀杰和那女人啊。而你呢?什麽也没有,甚至不会被他感谢,到最後你还是一个人,被丢在这。」
抬头看向她,我说:「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麽做?你们都叫我不要忍,那我能怎麽做,我怎麽做才能保存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是不痛,我很痛的、真的。只要一想到冯耀杰待在她的身边,我就觉得——好像要窒息了。」
她缓慢地摸上我的脸庞,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说你痛,那王煦不痛吗?」
「那是属於他一个人的喜欢,不是我和他的。我也跟他说过的,我不值得。」
「那我们也告诉过你冯耀杰不值得,你不也是陷下去了吗。」
喝尽最後一口咖啡,她站起身,低头整理衣服上的皱褶,「人呢,只要执着某样东西,特别是执着於人的时候,不管平常是多麽冷静,多麽聪颖的人,也都会固执地不听劝。如你、如王煦。」
「我回去上班了,你赶紧振作,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不然不光是他,我也会担心。」
冯耀杰大概怎麽想也想不到,我会突然跑来他家找他。
所以,他看到我的时候,表情很明显的呆滞,带着过多的惊讶,以及一些恐惧。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坐在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撑着头,看着他背上的物体。
或者更明确地说,是他背着的那个女人。
酒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伴随着那女人的呓语。
令人窒息。
「我……」
「你先带她进去,有什麽事等你搞定她,我们再谈。」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站在一旁。
冯耀杰无声地掏出钥匙,插进钥匙孔後发出了喀嚓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他背着她走进屋里,我站在屋外,垂着头看着颤抖的手,翻找着包包,拿出粉色的菸盒。
我不是很爱抽菸,甚至我很讨厌菸味。
但如今我却得靠这种东西才能稳住自己。
我叼着菸,打火机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还险些烧着了自己。
有人拿过打火机,抽走我嘴里的菸,替我点上,然後再塞进我手里,我抽了几口,喉咙很乾,想说些什麽却发不出声。
他倒先开了口,「对不起。」
我看着他,我期望他给我一个解释,但他却只给了我一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什麽时候的对不起?是六年前你就欠下的对不起,还是现在的对不起。」我熄掉菸,声音微哑。
「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也对我自己很失望。可是我真的、不能就这样丢下茹,她现在真的很需要我,她的工作目前遇到了障碍,她需要我陪在她身边。」他低着头,轻道。
我笑出声,真是荒谬。
我的男人跟我说另外一个女人需要他,所以他必须陪着她。
那我呢?我算什麽。
他往前走了一步,「品璨,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很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唯有这点,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然而,跟简茹相比,最先被舍弃的、是我。从六年前开始,注定会被你舍弃的,就只有我。」我看着这个我不再熟悉的男人,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手掌。
明确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