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做什麽?!」慕梅声愕然惊呼出声。
「御清绝,吾等以为你受困於此,没想到你与那女魔竟是同夥?!」看清眼前御清绝坚决与众人对峙的姿态,一人不可置信地低喝。
「枉费你与楼主君子之交,如今竟袒护此名残忍毒害楼主的凶手,我替楼主视人不清不值!」晏海城楼的生还门徒亦愤然将剑架上身前,
「君海棠已知忏罪罢手,若诸位愿意网开一面,御清绝保证定能将她引回正途,但吾知被屠杀之无辜人命不可重来,所以你们若执意前行,便由吾代君海棠,一搏此後生路。」
「多说无益,一并拿下!」领头一人低喝,众人擎兵齐攻。刀剑如锐利银浪,尽数涌向御清绝。
「清绝五调·返虚入浑!」只见他双手翻上琴弦,霸气一划,琴音汹涌如波,挟着音劲,尽数摧折袭来刀剑,只听闻铿锵乱响,众人手中兵器让音浪震落。
「执迷不悟,可恶!」拾起刀剑,众人索性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朝御清绝再度攻上。
只见御清绝指势一转,战曲骤响,昔日西武林不败神话,威姿再现,素来儒雅琴曲、转为撼动天地之声,琴音化刃,猛然横扫、贯穿周身方圆,击退泰半涌攻而来之士,整个云深不知处为之震荡。
战势分出高低刹那,御清绝心口却猛地一窒,琴音霎时漏了一拍,一名义士步法迅捷,身子一跃避过琴音气劲,再趁御清绝分心之隙,纵身一跃,由上举刀朝御清绝头顶劈砍而下──
御清绝余光瞥见,顾不得心口绞疼渐剧,单指一勾琴弦,蓄劲其上,复猛然一放,弦上力劲瞬间释放,化作音刃、庞然灌入地面。
「清绝无响!」
来人银亮刀锋逼近御清绝发顶,暗窃他的愚昧,下一刻,音刃穿泥裂壤、卷起尘沙,朝上折射。在锋刃触上御清绝发丝之际,对方让音波气劲贯体而过,身躯瞬间颓落,歪倒在御清绝身後地上。其脏腑为气劲所创,鲜红从他嘴中不断涌出。
御清绝让对方刀锋削去的几根碎发、於琴劲掀乱的沙尘之间幽忽飘散。漫天飞烟,掩去那道儒雅却杀意凛然的身影。众人愕然,迟疑了脚步,不敢靠近。
烟尘稍寂、视线廓清,御清绝伫立於众人中央,人莫敢近,然而面色却苍白得令人心惊。
「主人,你快罢手吧,再这样下去会被体内刚劲……他们复仇的对象是君海棠,主人你待她仁至义尽,可她连你都能拿来试毒,此等凶残之人……」慕梅声一眼便发觉御清绝状况,不顾众人阻拦,冲到前头,跪落尘沙,试图再劝御清绝回头。
好不容易平息几日的伏羲刚劲,再度因此际动武而渐渐浮窜於御清绝体内,他绷着面容、隐忍体内痛楚。然而在他开口前、那道淡漠决然的眸光,已给了慕梅声答案。
「梅声,你不了解海棠……也不了解吾。快走吧,否则恐受吾波及。」御清绝低淡失笑一声,随即轻拈琴弦,一道气波迅雷不及掩耳,将慕梅声击出战圈。
「御清绝你!」一旁众人,不知御清绝此举乃在保护,只当他当真如此狠心,竟连慕梅声也伤害,更加愤恨不平,「无可救药!」
众人抡兵再攻,刀光剑影、错落往复,御清绝再祭琴音抵御。伏羲琴曲不让来者越雷池一步,引动天地漩流、凝气成锋,穿梭战场,御清绝之意在阻在退而不在杀,琴劲所至,多人之掌腕、膝腿,转眼击飞数人兵器、又屈折半数。
数十之士,转眼剩下寥寥十数人仍颠晃拖行着脚步。然而今日寻上此处者,若非背负门派血仇、便是亲友命丧於君海棠手下,无人肯轻言败退,纷纷拾起兵器,拖着伤体再度朝御清绝攻上。
体内噬啮辗绞之感逐渐由心口扩散至四肢、豆大冷汗自御清绝额角渗出、於不意间滑落在琴弦上,乱了曲拍。见战事无尽、刚劲折磨加剧,御清绝已感不支,明显吃力之态,其肩臂、腰侧,开始让未及格挡的锋刃,割划出一道道血口。
「唔呃──」蓦地,心脉彷佛让兽物狠狠一啮,一股腥红冲上喉口,喷呕在他最是珍视的琴上。四方传来之声,皆是众人杀气腾腾的脚步,御清绝心知,自己再撑持不久、须尽快终结眼前混战。
让御清绝击出战圈的慕梅声,颓坐在稍远的尘土上、双手抓握着满地黄沙,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前方战势,心口随着来往错落的攻势忐忑惶然、又让御清绝呕血一幕揪紧,可如今她手无寸铁、无能为力,也明白御清绝方才那一道气劲,已是对自己最後的要求与体贴。
如今的自己,劝不退自己带来的众人、又保不下御清绝,在此处已是多余,可慕梅声仍是走不开、连要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都那样困难、煎熬。
战场中央,御清绝心一横,抬袖抹去唇畔血迹,猛然从已然残破的体内一提真气──「伏羲神天响‧大音希声!」
琴劲迸射、冲击四方,引起天地一瞬震荡、烟尘飞乱,方圆百里之人受琴劲击飞,纷纷受创。
然而,御清绝回气之隙,一名率先蛰伏在旁的义士,手中刀锋森亮,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御清绝背後一砍──皮肉划绽声撕裂了漫空烟尘,鲜血溅天、满目艳红,在一片繁花如雪的背景上,兀自鲜明触目。
御清绝闷哼一声,膝腿软跌於黄沙上,与怀中神琴双双翻落了数圈,鲜血和尘泥、污了他一身俊雅。
「纵容邪恶、不知是非!受报应吧!」那人刀势一转,尖锋朝下,朝着御清绝胸口突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