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回来吧。」
没有多做解释的一通电话,传来的是我熟悉的声音,或许是当时太脆弱,才会莫名的热了眼匡。
於是,我回来了。
出了月台,巡视着寥寥无几人的车站大厅,一下就发现了那个人。
好奇怪,明明在电话里就没有约好要来接我,为什麽一下火车,就会下意识的寻找他的身影?明明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是多麽嫌麻烦的一个人,不是吗?
心头飘浮着的心情或许叫做喜悦,我三步倂两步的向前,在那个抱着胸、倚着墙的男孩面前站定,然而打招呼的话才刚起了半个字,就被不解风情的打断:
「江小诗,火车是有误点吗?有吗!你为什麽给我迟到十分钟?」
扬起的嘴角僵在半路,待看清他满脸的极度不耐後,我讪讪地略收起重逢的喜悦,「呃,那个,稍微迷路了一下……」
「迷路?几岁了还迷路?这个火车站你是没来过吗?有吧!那还会迷路是怎样?」
好久不见不来个拥抱较算了,还这麽凶是怎样?重逢的喜悦再降,我悻悻道:
「好嘛,你特地来接,还迟到是我不对,可是也才十分钟……不对,明明就六分钟!你干麻随便四舍五入?」我一瞥钟,登时大怒。
「六分钟跟十分钟有差很多吗?迟到的人废话还这麽多干麻?找藉口啊?老师没教你做错事不要找藉口吗!」
「才不是什麽藉口,从月台走到大厅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吧?」
「这个小火车站走过来需要六分钟吗?需要吗?你腿短也不是这样……吧。」他的尾音陡然失了气势,开始上下打量我,一脸诧异。
我插着腰,没错,本小姐长高了,不见的这几年,足足增了十五公分喔!
「欸,江小诗,我发现……」
「发现我长高了,变瘦了,又变美了是吧?」我接过话,难掩得意的哼了哼。
「那些是不知道啦,我只是想说,你皮肤好像更白了欸。」
乍听之下,皮肤白皙好像也是个夸奖,然而从晔希口中说出来,那就要小心了,因为他下一句会是──
「简直跟鬼一样。」
「……」
*
绝不承认刚刚是看到久违的故人情绪一时太过激昂,但说真的,冷静下来想想……邵晔希欸?那个懒惰虫晔希、爱睡猪邵晔希欸!炎热的中午十一点,特地来车站接我?有可能吗?
唯一的可能是:他是被逼来的。
我仔细的思考幕後主使会是谁?这人选很多,以一整个家庭作为范围,得一一筛选……
「发什麽呆?走了啦。」晔希嚷道。
「咦,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有绅士风度?」我看着他不知道从拿里变出来的洋伞,很是诧异。
他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我,「什麽风度?我很热啊。」
噢,自己要撑的是吧,我自己多情了……不过那把伞怎麽眼熟成这样?
我翻找着自己的包包,一惊,连忙小跑步跟上那个偷伞贼,谁知脚才刚踩在阴凉上,人就被推出了伞下。
「晒点太阳啦你!」
语气还略带嫌恶。
「邵晔希!那是我的伞欸!」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而前方那人并不理会,兀自哼着歌。一手拿着伞,另外空闲那只还胡乱在空中比画,彷佛在弹吉他,踩着夹脚拖的步伐说多轻快有多轻快。
目送着洋伞下的影子越走越远,再低头盯着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来接人的家伙,有来跟没来没两样,当初逼他来火车站的「幕後主使」,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这点?
我从包包中翻出手机,一路跟拍眼前人的蠢样直到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