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道歉犹如坚不可摧的噤声咒语，令向榆雯听着一时没了声音，只感到心脏收缩得厉害。她薄唇微启，对於此际虞凯皓双颊攀上的浅绯色感到不可置信，下一秒，她仿若意识到什麽一般，双手局促地贴上自己脸庞两侧。
瞬间，这可比三温暖的温度让她一阵羞耻。
「抱歉什麽呢……」她闷红着脸，嗫嚅的话声细如蚊蚋。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听见虞凯皓这麽说啊……对向榆雯来说，冀求虞凯皓越线走来的日子，或许是种遥遥无期的等待；可她就是不能自已，他的温文儒雅、他的谈吐举止，还有他那光芒万丈的露齿笑，这一切的一切，早在无声无息中攻陷她内心的每处角落。
为了虞凯皓，她选择对其他男人置若罔闻，甚至愿意以腾腾热情蒸发暗恋中的苦涩，只留下对他的浓浓爱意。
然而他们之间却始终隔着一堵无形的墙，那些纤纤细腻的情感，全被横亘其中的亲切感狠狠压抑着。
尽管如此，向榆雯依旧笑着，藏在这笑容底下的苦涩唯有虞凯皓得以察觉，并且牢牢刻印在心底，却只能无能为力地袖手旁观。
她不是他能触碰的，至少还不是。
很快地，当日的庆生已接近尾声，最後的行程安排在一间日式烧烤店。一群人兴致上来点了数瓶啤酒，虽然每个人都几杯黄汤下肚，但真要说喝的多、酒量又差的人也就向榆雯一个；虞凯皓则因正在跟自家妹妹聊天，而未注意到向榆雯越喝越茫的状态。
「学长再喝一杯。」向榆雯红通着脸颊，右手高举着啤酒杯，扬声的模样带有微醺的浅笑。
此举也顺利攫获虞凯皓的目光。
「不行啦。你喝太多了。」一旁的纪佑伦见状连忙阻止，伸手一把接过向榆雯手执的啤酒。
向榆雯当然不愿手中的酒杯被抢走，她摇晃着身子试图将东西拿回来，但一股始料未及的晕眩朝她袭来；她感觉全身的力气流失不迭，突如其来的失衡好比海水退潮的力道将她向下拽去，她不再抵抗，又或者是她无力反抗，旋即倒下。
轰的一声，她隐约听见虞思宁担忧的呼唤声，同时感觉到自己落在泛有大吉岭夜香的厚实胸膛。
「榆雯，我们回家好吗？」那是来自虞思宁轻声温柔的询问，向榆雯听着却陡然心惊。
回家是要跟虞凯皓分开的意思吗？她不要、她甚至连生日礼物都还没送出去！
一想到这，她慌张地抱住虞凯皓，「我不要回家！凯皓哥救我！」
那一刻，她很确定她感受到了，虞凯皓耐心而亲昵地摸着她的头，一遍又一遍，悉心将她盘根错节的不安纾解开来。
此际她以为时间静止了，她感到温馨地往他怀里钻得更深；有他就好了，只要有他的地方，哪怕是地狱她都视作天堂。
想跟着虞凯皓离开吗？
她点头，毫不犹豫地。
岂止饭店，海角天涯她都去。
回到下榻的饭店以後，虞凯皓横抱着向榆雯到床上，随後坐在床尾替她将鞋子脱去，盖上被子才自个儿进浴室淋浴。
待虞凯皓盥洗完毕，他将下身以浴巾裹着，并用毛巾将头发上的水分拭乾。不久後饭店人员送来一件凉被，他巧妙地回避了眼前女服务员的殷殷注视，仅止客气地接过被子便关上门，打算今晚睡在沙发上。
正当他准备熄灯休息时，身旁传来向榆雯的呓语呢喃，虞凯皓有些听不清楚地朝她踱去，只见她眉心微颦，双唇含糊地张合着。
「我好想你……」她的话音断断续续，若有似无。
虞凯皓明明是了然於心，却还是凝睇着入神；於是他放缓步伐，用最轻的力道挨近床边，细细聆听向榆雯情深似海的心事。
「不要把我当作妹妹……我不要……」说着，向榆雯越加紧绷地揪住被单，虞凯皓也感觉心头的某处跟着被揪住。
他沉沉地吁出一口气，发冷的指梢拂过向榆雯苍白的脸庞，不带温度、不着痕迹。
除了对不起，他真的不晓得该说些什麽才好。
就在虞凯皓收手撤离时，向榆雯倏地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并不大，却教他无法挣脱。起先虞凯皓以为她醒了，便下意识唤出她的名字，但在这之後向榆雯虽迟迟未有反应，可也没有松手的迹象，虞凯皓因此而陷入沉默。
良久，他叹息似地出声：「你别忘了我也是男人啊……」
此际向榆雯仅只感到意识胶着浓稠，实际上她没有完全昏睡，但也无法惯常思考，她只知道自己不要虞凯皓离开；因为这次手一放，到了天明虞凯皓又要飞往她不可触及的远处，跟她踩着不一样的土地、仰望不一样的天空。
她只愿，时间冻结在这一刻。
「榆雯。」虞凯皓的手依旧悬着，声色透露着无奈。
然而向榆雯终究不明白，为什麽他就这麽急着把她推开呢？
见她无动於衷，虞凯皓再度开口，语气有些规劝：「榆雯，该休息了。」
她只有孱弱地摇着头，眼神转而迷蒙，却不经意让残賸的酒精染上火苗，将虞凯皓的自持烧起熊熊烈火。
向榆雯不懂，纵情的後果也许会不堪设想。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榆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