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很快。
曾经有个总会笑得如花如月的女孩烙印在心里,深深地、刺疼着,,在他十七岁那年。
翻墙翘课,只为探望生病发烧的她;他与学长互殴打架,只为那学长公开向她告白;他当众脱衣摇摆跳舞,只因为,与她一个约定。
「说好了,当一辈子朋友。」
他永远忘不了的,回不去的,那些没有结局的故事,胜过那些结局凋零的枝叶,胜过那明明是夏日,却心寒不已的季节。
既使毕业当日,漫天飞舞的花瓣衬陪,撕碎了他的告白信,她泪眼汪汪、泪水宛若珍珠般晶莹剔透地问他,不是说好了当一辈子朋友……
朋友、朋友!
「我说你笨呀,侯永姚毕业後就跟神隐一样,没人遇见过她了。你好好一个高富帅现职医生,还是上市公司小开,眷恋一个女人干吗?而且你现在不是十七岁,是二十八岁,该想想定下来,结个婚什麽吧。」
「结婚呀,也好。」
「什麽也好,你女朋友二十几个随便找一个定下来啊。」
「再说吧。」
很多很多年以後,他才明白,其实这个故事,不属於他与她的十七岁,他的人生,与那清秀单纯的女孩,终究只是擦肩而过。
「校医先生,请问您觉得关於学校保健室还有任何需要改善的地方吗?」
「没有。」回过神来,他只是随意搪塞了句答案,压根没听清楚前半小时的问题。
「那就好,您的加入对我们学校而言真是莫大帮助,像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医师,居然肯委身我们这样的小学校……」年迈的校长笑脸满盈拉过他的手,说了些客套话。
当校医。
在心里头蓦然叹了口气,为什麽最後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他不喜欢医学,当年逞一口气上了台大医学院,在里头浑浑噩噩了几年,天资聪颖发表了几篇登上国际报刊版面的论文,顺利到医院实习,在父亲为他建一座医院前,他的医学生涯彻底崩盘。
他执意为一位素未谋面的女病人开刀,病人早已经过多年医治与主治医师确认无药可医,他却在一夜之中,化腐朽为神奇,让昔日病榻上的憔悴脸容能在阳光下灿烂微笑。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一个实习医生自作主张开刀,院方丝毫不敢置信,为了院方尊严强制开除了他。所幸他神乎其技的医术经过媒体大肆报导,机构不敢大意才没有撤除他的执照。
所以,他就是一个医院不敢收留的有照医生。
会当校医,则是有些奇妙。
「任医师,」抬起头放下手中密密麻麻的报告书,任维撑起一道尚且灿烂的笑。来人踩着有些别扭的高跟鞋,脸庞上有略许皱纹与成熟女性的魅力。「都快放学了,你还在这?」
「主任,这是我的工作。」
「任医师真的很认真呀,我看那些女学生也挺喜欢到保健室的。」
「谢谢您的夸奖,主任。」
谁都晓得,那些女学生无不觊觎新校医宛若光鲜亮丽韩流男星的脸庞,他一双单眼皮小眼睛眯成一线,笑容格外灿烂,还有长长睫毛下的小酒窝与白嫩透明的肌肤。
「如果有事欢迎来找我,留个电话吧。」他暗自想,这招搭讪术前所未见,堪称一绝,比起那些装生理痛在保健室躺了半日眼睛却使命眨着的女孩儿们,高明的多。
「谢谢你主任,不过如果有需要,我会连络学务处。」
幸好他再仰头时,学务主任已背起桃粉红色包,外扩的大口红开开合合念念有词:「那任医师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任维觉得,再晚个几秒会被吃掉。
人生中不是只有他会吃了小可爱而已,大白鲨也会一口吞掉人。
上个月当他兴致高昂地踏入学校服务时,佟主任的目光便离不开这型男帅医师,不顾两人年龄相差十岁以上,热烈展开追求,甚至一改原本俗气难耐的装扮,穿上黑色丝袜、迷你短裙。从那日起,每天下课佟主任总会到保健室偷瞄个几眼,让任维几乎想跳楼,只可惜保健室在一楼。
他很少去拒绝一个人。
挑起一个人的兴趣,对他而言简单多了。
他的私生活很复杂,和众人眼中白净亮丽的医师不同,数不清的情人算不完的情债,说腻了甜言蜜语,他告诉每个女孩,想走就走,他枕边不缺人。
「你交那麽多女朋友干吗?」朋友电话一头随兴问起。
「孤单寂寞的时候,想有个人陪而已。」
傍晚六时,停车场内只剩一辆落寞独留的冰蓝轿车
「对了,听说你要搬出去住啊。」
前阵子母亲铁口直断他有血光之灾,平日生活得低调些,於是将他赶出家门,要他自己寻找普通房子,过普通生活,别与家里的奢侈再扯上关系,还有,他这年犯女难,得防女人与小人。
校医薪水四万一,他还真不知道这要怎麽生活。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