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兵向他们道别後,蓓玥和江胜利叫了一台计程车回到了台大医院,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两人都有些累了。代班的看护陈姨已经将房间整理得一尘不染,连空气中都飘有一股自然的清香。
「呃......你要先洗澡吗?」蓓玥问了一个女生都很在乎的问题。
「晚点,你先洗。」江胜利虽然刚被冰水淋过,但身上还有一点汗味。
陈姨将江胜利带回来的卤味放进了一个大碗里。拿着一只叉子,江胜利正在享用怀念的味道。
从包包里挑了几件衣服,蓓玥很快地跑进了浴室。脱下了一整天的疲劳,脏衣服随手被丢在洗手台上。正当热水浇灌了下来,蓓玥突然忘记了沐浴用品,披着一条浴巾她从浴室跑了出来,不晓得芊茵带来的东西内有没有沐浴用品?翻找着包包里的每个角落,蓓玥并没有看到她所期待的沐浴用品。
「呃,江先生,浴室里的沐浴用品我可以用吗?」她回头看着正在吃卤味的江胜利。
「啊?可以啊。你为了这个特地跑出来唷?」
如果江胜利看得见,他会发现蓓玥正赤裸着身子只裹着一条长浴巾,连一旁的陈姨都觉得有点尴尬。
「林小姐......你这样子不太好吧。」
听了陈姨的话,江胜利大概猜得出来眼前的状况了。
「呃,抱歉。」蓓玥一溜烟地冲回了浴室。她自己究竟怎麽了?居然光溜溜地跑了出去,这可不是自己家里!
这间浴室的地板装满了防滑垫,热水和冷水的把手形状也不一样,墙壁四周都有防滑扶手,沐浴用品则是被锁死固定在洗手台上。一切的设置都是为了江胜利能独自洗澡,这一切看在蓓玥眼里总是有些心酸。
从洗手台上取了一点沐浴乳,她也没办法不去想像。
和另一位男士用同样味道的沐浴用品让她感觉有些怪怪的。「一样的味道......」
热水的蒸气让空气变得湿润,舒适的感觉从肌肤传遍全身。抓起了大浴巾把身体擦乾,蓓玥穿着一件宽松的蓝色亚麻上衣和软绵短裤。踏出了浴室,蓓玥随手关掉了浴室的电灯。
突然间,眼前的灯全熄灭了!
「啊!停电了?」眼前的光线只剩下微弱的逃生指示灯,蓓玥感到有些害怕。
陈姨从柜子里翻出了手电筒,当光线稍微照亮了房间时,只见江胜利仍不动声色地用着他的消夜。对他来说,眼前的黑色和白色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迷雾换了个颜色罢了,双眼仍然看不清任何东西。
陈姨打开了病房的门,发现外面走廊完全没有任何异状。她大感惊奇,难不成只有他们这间跳电吗?
「我去柜台问问,好像只有我们这间跳电了。」
蓓玥留下来在房里陪着江胜利,面对眼前的异状她不禁有些胡思乱想。难道长兵说的鬼故事是真的?
「嗝!我吃完了。」江胜利把叉子放在了桌上。
「陈姨她去医院柜台,目前似乎只有我们这间房跳电了。」蓓玥向门外持续张望。
「可以帮我拿衣服和助行器吗?我要去洗澡。」
「助行器?你放在哪里?」蓓玥在昏暗的房里四处张望。
「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那你要穿什麽衣服?睡衣?」拿着手电筒,蓓玥翻着墙边的衣柜。
「随便,舒服就好。」
没想到在这种灯光下翻找东西是这麽的困难,蓓玥突然有点同情江胜利。短短几分钟的跳电她就觉得十分不便,更何况是失明两个多月的江胜利,这些日子他究竟是怎麽熬过来的?
「好了,拿去。」蓓玥把衣服放到了他的手上。
「谢了。」江胜利摸着手上的衣服。「咦?内裤呢?」
「内内内裤!」蓓玥突然语塞。吞了口水,蓓玥不好意思地继续翻着他的衣柜。这段尴尬的时间似乎有点漫长,好不容易从角落抽出了一条蜘蛛人四角裤,蓓玥赶紧把它交了出去。江胜利不发一语地走进了浴室,眼前一片漆黑他仍然顺手关上了门。在黑暗中洗澡对他来说并没有更多的不便,但看在蓓玥眼里却十分难过。
不久後,灯光恢复正常了。房里的电子设备也正常地运作了。光线带来的安全感填满了蓓玥的心灵,她突然感受到了黑暗与光明的强烈对比,沉沉地叹了口气。
今夜,房里的三人话都不多。
一整天的舟车劳顿让陈姨早早就寝。点着一盏小灯,江胜利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古典音乐电台,蓓玥独自坐在沙发上用着笔记型电脑浏览网页。
当窗外的月儿渐渐升起,医院里宁静了许多。
阖上了电脑,蓓玥缓缓地爬上了床铺。伸展着手臂,她的肩膀略为有些酸痛。一想到今天发生了那麽多事,眼下的宁静安详可是多麽的珍贵。
突然间,一阵打喷嚏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
「你还好吧?」蓓玥望向声音的方向,眼前是江胜利的床。
江胜利擤了鼻涕并没有回话。
蓓玥困了,也不以为意。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翻身了继续睡。
不久後,江胜利的床又传出了些声音。那是呜咽的声音?
困意中,蓓玥下了床。慢慢地向他走了过去。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她突然看见江胜利的表情十分痛苦!
「你怎麽了?」她的手摸到了江胜利的手臂。
烫?
他身子怎麽烫烫的?
不!不会吧?
摸了江胜利的额头,蓓玥突然吓了一跳──他发烧了!
「天啊!」困意一瞬间消失殆尽。蓓玥赶忙出去找了护士。
不出十多分钟,急诊的医生立刻进到了病房。江胜利的意识有些模糊,他仅能回应着简单的单字,医生的问话他不一定能完全理解。很快地,护士拿了一袋点滴药水进来。在紧急的处理之後,江胜利很快地进入了睡眠。他的体温略高,但已经不再全身颤抖或是头疼了。
历经了一个多小时,蓓玥的焦急终於得以解除。刚才看他痛苦的样子蓓玥真是有些难过。早知道她就该阻止他去参与泼冰水的活动,蓓玥後悔不已。
在梦中,江胜利似乎听见了蓓玥对他的关心。
她的手掌曾抚摸着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