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麽收拾一把,苏晨宛如丧气小狗走在路上。
那震撼的说法,让她心里乱哄哄地自我辩答了起来。
还有,事事屈居下风,也越想越不甘心啊!
尤其走在小社区的林荫道上,一路的细碎微光没让她心情好点,倒莫名想起那晚跑回去找他要稿子时,也是走在这样的路上,一路又急又尴尬。
她的表情在口罩下扭曲起来。至今交手还真没有一回胜。
「所以,苏苏……」蒋说了半天,她才回过神。「那你就搬来这,这样离我多近,多好!」
什麽?苏晨挑眉。
「喏──直走左转就到啦!有我在,你可以把存在当7-11,多方便!」
天啊!难怪这条路让她新仇旧恨都涌上来了。
苏晨回头看着维言,愕然。
他戴着墨镜,但从那微微勾起的嘴角,证实蒋说的一点都没错。
「还有,维言家是远了点点,但也在附近……」
预谋──这一定是预谋!他把每个人的房子都找得离他很近。
「这样不好吗?我就可以常常看到你们啦!」蒋得意。
维言笑着摇头。
「你们先去。」蒋愉快地丢了把钥匙给他。
「你呢?」
「我去买做贝果的蛋,做早餐一起吃啊!」开朗的声音道:「喔,对了!古巴的豆子来了,在柜台!」
上批蓝山有着维言不喜欢的味道,「绝对不会像上次那麽酸,你喝喝!」
※
一路笑闹,苏晨心头松快些,坐在他们常坐的沙发区,店里音乐轻柔,让她忍不住歪进绵软的抱枕堆里,自动开启睡眠补完计划。
直到浓浓的咖啡味和着奶香飘散了一室,她才稍醒。
维言端着两只杯子从吧台走出,在她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穿着一条极具美式风格的怀旧水洗刷色牛仔裤,配上红色的格纹衬衫,十分帅气随性,却让苏晨怎麽也不习惯,醒来的刹那竟还没认出他。
她目光中的茫然陌生,也让维言猜到了几分,「我也不是天天都穿着西装……但我们见面总在上班日。」
苏晨懒懒一笑,垂涎那杯热牛奶。
他望着那花猫般的脸颊,拿出一条蓝色的膏药。
「Hiruscar,很管用,能快速消瘀。」
苏晨愣了愣,拿着药在手上把玩,没想到瘀伤竟有药可治。
「这也是职业病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维言喝咖啡的动作滞了一下。
小小的狡黠出现在她脸上,「当警察常被打?」
维言总算懂了,面不改色地道:「是啊。常被歹徒打得落花流水、记者和摄影机也要推挤凑热闹,所以治瘀跌打的药膏了如指掌,否则怎能见人?」
见他如此配合,苏晨听得乐。
刚睡醒的她,对人还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低着头乐呵呵的娇笑。被身後太阳镀上暖金的长发,柔顺地从肩上滑下,披绺在细细的锁骨上。
初次见面时,她的头发还像个小男孩子一样短,现在都长了。
这当中又有多少岁月过了。
如此惊觉,竟感时间飞快。
「知道该怎麽擦吗?」
这还有什麽难的,她懵懂不解。
维言瞧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凝胶挤在虎口处,拇指沾了沾。
这起手势还真有模有样,「Hiruscar有一个重点……」
「不是照三餐擦,而是心要狠──」
「啊啊啊啊啊──!」苏晨跳了起来,抡拳就揍在他身上!
蒋的心太软,这种事听了苏晨唉两声就一定下不了手,他却不一样,任她怎麽揍、怎麽扳,拇指都不曾改过力道!而且只消一手,就足以扳正她的脑袋瓜。
苏晨跟他较什麽力!他是干什麽的……别提以前受的训练了,那健硕的手臂天天搏斗较劲着,简直是钢,是铁!苏晨不过是根火柴,是面条!
最後她只能痛得死命拽着他的手腕,呲牙咧嘴地任他推散瘀血,嘴里哼着求饶。
「呜……呜呜呜……下次……下次再擦吧……」
好丑……好丑的脸。
蒋老远就听见命案般的惨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门一看,苏晨被弄哭了,嘴里还不住的在哼哼唧唧着。
「你们两个是在干嘛啊!」根本就像猫儿打架。蒋见苏晨泪流满面,责备地瞪着维言,起了怜悯。
他却像什麽事也没发生,姿态从容,「她给东西碰了脸,我逼她擦药。」
这邪恶……不!这禽兽,怡然地把盖子旋上,还给了她。
「懂了吗?」
她痛得眼中冒泪,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看回去。
懂……懂你妹啊!她在心里大喊,回去她若是再碰这个药膏,她就自废手指好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的事多了,他静静地道:「你不是想还我人情吗?」
啊……她内心的澎湃被一语Cut断。
难道是擦完整条Hiruscar?
「现在报恩的时候到了。」
报‧恩?
他笑若平常,却让她浑身抖擞着警醒。毕竟今天被收拾了两回,搞得她草木皆兵。
「过阵子你应该会收到邀请函,出席就是了。」
咦,要收喜帖了?
苏晨一诧,却暗自轻松起来,爽快地点头。
这家伙是在暗示她红包大一点吗?
这种实际简单的人情偿还,最好办了。
他果然没难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