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被雨水打湿的阳台上,欣赏着午後朦胧的雨景,听雨滴敲打在冰冷栏杆上的旋律,甚至比外头的喧嚣更是美丽。
路过的邻居一一问我怎麽不进到家门里头,我也只是摇头,说着没关系。
脚下的皮鞋被雨水浸湿,长袜上头沾满雨点,露出的手臂满是鸡皮疙瘩,加上自己微弱的叹息,更是心酸。
自己的家门在後方伫着,空洞的钥匙孔,唤着本应在身上的钥匙,但却像是隔了上万道墙,我,不是被家里的谁赶出家门,而是我,亲手把自己锁在门外。
把钥匙丢在学校如此夸张的行为,或许只剩我,有这个脑子做出。
「谁叫你不等我啊。」薛圣恒的脸上爬满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液体,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替我开门,抢在前方进门。
在一起搬来这里之前,我的父亲特别交代这家伙,要好好照顾我,这个让他受尽苦头的麻烦小鬼。
他也只是住在家乡隔壁,我那亲如哥哥的表哥。
因为通勤上的方便,两家很快的协调出这个决议,让我们一起搬到学校附近,我姐姐之前住的旧公寓,而学校就在几百公尺外而已,方便到一个极点。
两个人一起住的优点是,他负责跑腿及当我的司机;我负责做饭及各项家务。
缺点是什麽都得用抢的。
例如浴室。
「你不让我先洗,我就趁你在里面的时候,躺你的床。」
「哦,去啊。」
他以为我和一些小公主一样,认为男人在一天下来的奔波之後都是臭的。
但我打从心里觉得,这家伙香得不像男人,至少带着这个味道在床上打滚,我还能接受。
这件事我还没有打算跟哥哥说,毕竟让他在床铺上打滚,可以换到先使用浴室的权利,乐意之至。
从小就觉得哥哥是个很有品味的人,像是衣服、餐厅、音乐上的挑选,把自己弄得比走在尖端还要更尖端。
最没品味的就是女人上的挑选。
也忘记什麽时候开始,渐渐发现他和某个女生一直保持着联络,甚至好几次相约出门,在耐不住好奇心的催使下,我协同另一个好友一起跟踪他,到约会结束当下。
才发现他的女友是我的闺密,我称做「老公」的那个女人,杨宜希。
杨宜希根本是个男人,平时在家里就是穿着内衣裤到处跑,也不管家里有没有外人,嘴跑程度更是无人能敌,瞬间让所有同学对她产生畏惧,也不知道为什麽第一学期,老师会让她当班长。
或许会觉得哥哥没有品味,是因为我是个损友吧。
「挡什麽路啊,胖子。」他从浴室门口绕过我,缓缓走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
「哥,我打过去的时候你在干嘛?」我走到客厅,看着他正在思考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我给他的问题。
「在讨论妹子。」男人之间讨论女人,这种事真的很下流。
虽然在那个被意外分到有四分之三的学生都是男人的班级,这种事情是司空见惯的。
「对了,上次去宜希家,看到那个箱子,是在赌什麽?」他的脸色发白,装作没有听见这个问题,敲打着手机萤幕。
这几个王八蛋也常常做一些奇怪的赌注,因为参与过的缘故,所以才了解那个箱子的功用。
唯一不知道赌注内容的,就只有赌注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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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简钰淇的脸依然是这麽的冷静,在早晨必经的王位争夺战之後。
他因为在上一所学校滋事被迫退学,靠着家庭背景的关系来到了这里。
一所没有老师想替他负起责任,只需要等他两年过去,送他毕业的私立学校。
不巧的被分到哥哥那个四分之三都是男人的班级,在他完善的带领下,成了完完整整的放牛班,完全没有课业压力的班级,也因为他的到来,产生更多新游戏,伴随着度过最後一年。
例如刚刚结束的王位争夺战。
每日第一个到班上的人,就有权把第六个到校的人当成仆人一天。
虽然这个游戏对他来说没有影响,就算不第一个到他还是这个班的老大。
还有趁老师转身写黑板时举手,先放下的人输,被抓到的也输。
一次两人,全班下注,一人为一圈操场。
最高记录是大家支持的人失误,全班跑了三十二圈操场。
这个人,基本上是老师眼中最麻烦的人。
不过奇妙的,我和他的感情竟然不错。
他不爱说话,没有杨宜希来的吵闹,知道大部分的内情,却也只让自己承受,心里容不下女人的位置,就算有,有也是放在兄弟的区块。
那就是被当成男人了。
「不知道这件事的,是不是只有我们……」他思索了几秒,缓缓的点头,一向惜字如金的。
关於我和他的共通点,就是成绩了吧。
他混归混,在那所学校时的功课却比谁都好,毕竟是第一中学过来的,在这里更是突出。
这次赌注大概是我们的百分比相比,谁比较高之类的。
才不可能。
「背我下楼。」
在上一次段考,和这家伙私底下打了赌,输的人当对方仆人到下一次段考成绩完全公布当下,也因为这样,看不惯我们两人常腻在一起的迷妹们,总是想办法伤害我。
这种事看久了,也是无趣。
毕竟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也问心无愧。
「你穿裙子。」他用粗暴方式抱起我,完全无视其他在顶楼休息的人,就算正被以恶意的眼光注视着。
「别这样……」
「你说不要就不要哦,这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说完话的同时,毫无预警的被他放下,导致差点直接从楼梯上向下跌,但他并没有要扶着我的意思。
「逸延在找我,我先下去了哦。」转身跑下阶梯,找寻在几分钟之前跟我有约的人。
一个过去的他,死了的人。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就是个好学生,家人心目中的榜样,家里的弟妹也以他为目标学习,和简钰淇一样,也考上第一志愿。
接着他认识了一些不该认识,不该深交的人,简钰淇只是其中一个。
那个走样後的郝逸延,把从前那个考上第一志愿、校排前三名的好学生杀死,留下一个五颜六色,满身刺青,甚至转学到私立学校的垃圾混帐。
「你矮了。」我回头看着站在後方的人,紧锁眉头。「旻洁,你哥喜欢我吗?」
「你变这样,他超喜欢的啊。」郝逸延突然没有继续说话,似乎把话都梗在脑海里一段时间,见他没有把话接着道出,我缓缓开口。「可是,我喜欢死掉的那个你。」
「我知道你会救我,就算你喜欢以前的我。」他点了根菸,靠在教官巡视校园的死角,伸手点了另一根递来给我。「你家借我住。」
「哦,所长的东西被看到了?」他笑而不语,避开关於所长的任何话题,等待我的回应。「怎麽不住丞翔家?会比较自在吧。」
「我住了,结果他後天要比赛。」他开始在我身边撒娇,等着我给他的回应。「拜托啦,看在刚开始演你男朋友的份上。」
「问我哥。」我把口中的烟雾吐在他身上,开始回想那几个礼拜的时光。
可能是简钰淇他们班缺少女性的缘故,刚认识他们就马上有好几个学长特地来朝圣,每个人都一副很像没有看过女人的脸,渴望着什麽的样子,口中讲着恶心的诗篇,各个自以为是的装作文人。
毕竟我和逸延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比其他人好,他又是敏晴姐姐最得力的助手,听过敏晴姊姊的,自然没有人敢对他下手。
敏晴姐姐是在逸延新家附近,一个被称做所长的女人。
由於生活富庶,她一个人就住在一栋四层楼的电梯别墅,在耐不住孤单的催使下,她不断邀请朋友到家里谈天,甚至许多人成了「熟客」,大门一厂开就能直接入内,对整个家中的摆设滚瓜烂熟。
这样的情形就像区公所一样,认识她的人都戏称她「所长」。
「妹妹!」听见远方传来那个不得了的声音,我尽可能的遮掩自己,让他感觉到自己认错人。
「说好不在我们学校认我的。」那个向我跑来的男人是我在其他学校的乾哥,方傲凌,是因为我们同样的兴趣太多,常常相约到许多地方看展览,又对对方都没有兴趣,才决定做乾兄妹。
这个人在他们的学校也是出了名的闹事,但因为背後有庞大势力而不敢将他退学,但退学这件事,他求之不得。
一个叫夙夷盟的地下组织,和关敏晴有买卖禁药的关系,也和我们一个毕业学长的家人感情甚好。
不过简钰淇并不喜欢他背後的那群人,也是因为那群人,才让他被迫离开学校,只因为他最好的朋友是方傲凌,才能够勉强接受这些人。
其实简钰淇自己,是地下钱庄小开啊。
他的家庭似乎就单纯的是地下钱庄,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交易,毕竟详细情形他并没有对其他人公开,唯一知道实情的有就只有他自己。
「那只狗呢?」看他站得离我有些近了,逸延基於保护,把我拉到身边搂着。「吼,你很会吃醋唉。」
「不是吃醋的问题……你离我绯闻女友太近了,到时候她又被传奇怪的消息。」校园一些吃不到葡萄的人老是散播关於我的闹剧,虽然这些事情也只能笑笑看待,等到出社会之後,才会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麽幼稚。
像是身为郝逸延的女友,却和简钰淇进进出出的。
会看上简钰淇纯粹是看上钱,而简钰淇也只是对女人有需求才接纳我。
诸如此类的舆论,在身边如病毒般散播。
「两个都离我妹一公尺,」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从楼梯上头飞奔下来,把我从逸延身边拉开。「你姐姐刚刚打来……说我再让你被欺负就把你带回家。」
「可是我喜欢跟你住。」似乎是第一次被撒娇,他露出了难为情的脸色。「哥,逸延被赶出去了。」
「睡你房间。」
「成交。」
竟然把妹妹跟别的男人丢在一间房里,这个哥哥也挺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