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誰說愛妳是意外 — 之六 虎落平陽被犬欺

正文 誰說愛妳是意外 — 之六 虎落平陽被犬欺

既然是她自己主动问起的,邵韦翰就将事发至今的一切始末说明给她听,言简意赅,却没有漏掉任何细节,包括她莫名其妙跑到他床上,对他「夜袭」的小插曲。

或许是理工科出身使然,他对人对事的陈述向来主张忠於现实,遮遮掩掩、粉饰太平一直不是他的说话风格。尽管他确实是有些尴尬。

生平头一遭与异性「拥抱」,居然是发生在这种意识不清的状况下,谁会心甘情愿?事後回想起来,感觉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此时他脑中浮现一个比喻,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多少可以呈现他内心的荒谬感——好比你做梦梦见自己跟女神维纳斯接吻,结果现实却是一只马尔济斯不断舔你的嘴,任谁都会感到错愕吧。

当然,客观来说,蓝琪芬绝对比马尔济斯要可爱得多……嗯,这纯粹是基於一般人的审美观所下的判断。

「不会吧……噢!我的天啊……」这下蓝琪芬真的是羞惭到没脸见人了,连摀住脸的手心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双颊有多烫人。

「事实就是这样,我保证没有加油添醋。不过,有一点你倒是绝对可以放心,本人被某个搭霸王车又睡霸王床的程咬金折腾了一整夜,早就累瘫了,完全不剩半点精力可以对你做出会需要用到保险套的事情,况且本人健康得很,性病或AIDS找不上我。」邵韦翰一边喝着降温些许的咖啡,一边语带挖苦地回应道,显然仍对她方才质疑他人格及私生活的指控耿耿於怀。

「……对不起。」呜呜呜……明明最有资格抱头痛哭的人是她才对吧,为什麽她反而得先跟人家致歉?昨夜记忆完全归零,她对自己的出格举动根本没印象啊!

「我接受你的道歉。」邵韦翰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另外,「我们」这复数主词是什麽意思?蓝琪芬忽然觉得一觉醒来,自己的脑袋变得非常迟钝。都是昨天晚上喝了那麽多酒惹的祸!以後说什麽都不碰酒精类饮料了。

「难道你肚子不饿吗?而且宿醉醒来的人,最好还是尽快吃一顿丰富的早餐比较好,不然你一整个早上都会非常难受。」他会知道这个方法有用,还真是多亏了损友冉玥多年来的训练,虽然就是因为那家伙的缘故,他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我看不用了,我……」蓝琪芬听完这提议後的第一反应就是出言拒绝,但是从她的腹腔传来响亮的「咕噜……」声,身体饥饿的讯号很诚实地出卖了她。

邵韦翰丝毫没有掩藏笑意的意思,唇角勾起一道明显得让蓝琪芬无地自容的笑弧。呵呵,这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嘛。

「蓝同学,既然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给我带来莫大的困扰了,现在再多一桩也无所谓。反正这顿早餐也不是白白请你吃,之後你还是要跟汽车清理跟西装送洗的费用一并还我的。」

「你……」蓝琪芬经他这麽一讥讽,不由得为之气结。但在她气闷之余,却也没漏听了他对自己的称谓,随即警觉地反问:「你怎麽知道我姓蓝?」

「你的学生证上有写。」邵韦翰倒也坦承不讳,伸手指着他一直摆在桌几上的学生证,「昨天我把你的外套脱下来拿去洗,不然会弄脏我家的沙发。证件就是在外套口袋里发现的,这好像也是你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蓝琪芬果然瞧见了自己的学生证,但下一秒,她的视线也跟着扫到了那张汽车旅馆的发票……当下脸色变得铁青,转瞬又变得苍白,脑袋霎时停摆了。

这人不是挂保证说绝对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不轨之举吗?那这张开立日期就在今天凌晨一点多的汽旅发票是怎麽回事?难不成有人会把一个不认识的醉女捡回家,再另外找女人出去开房间?这麽有闲情逸致?

然而,千错万错都是自己不该喝得烂醉如泥的错,才会在意识不清的状况下发生这种事,谁叫酒醉误事的人是她?她这是彻彻底底的自作孽不可活啊!这可怕的闷亏可吃大了……

就在蓝琪芬备受打击而恍神的期间,邵韦翰已经收拾妥当,背上装有笔电和上课资料的背包来到她面前,手上提的一个大纸袋装着脏污的西装,顺便将带有洗衣精香味的、夜里烘乾的外套归还给她。

「最近早晚温差大,外套还是穿上吧。」

蓝琪芬此时此刻的心情真是悲摧到无以复加,彷佛一夕之间,她把所有料想不到的荒唐事都做尽了……

她游魂般地跟着邵韦翰坐电梯直达这间公寓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当他们俩分别打开前座两侧的车门,一阵经过一夜发酵的刺鼻馊臭味立即直扑脸面而来,让两人都不自觉地皱眉捏鼻。

「看!这就是你对我的爱车下手的杰作。」邵韦翰表情非常无奈地率先坐进驾驶座,第一件事就是将四扇车窗完全打开,试图让空气「清新」一点,不然他可能会缔造全世界第一个被恶心臭气闷死在车里的驾驶的金氏纪录。

还真的像是他说过的那样……蓝琪芬半信半疑又有些惭愧地心想。如果他所说的一切属实,那她把他新买的爱车弄成这副德行,的确是得负上赔偿责任,否则也实在说不过去。

邵韦翰先将西装送去乾洗店,再把车子开去汽车美容保养场,蓝琪芬一路陪同,听到店老板的报价,她的脸都绿了。

呜呜!她这学期好不容易拿到的系上奖学金还不知道够不够抵债呢……

两人从汽车美容保养厂走出来,邵韦翰转头问一直低着头的她:「我看吃拉亚好了,要不要?」

「啊?」蓝琪芬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

「我在问你,要不要去前面的拉亚吃早餐?」他重复了一次。

「喔……随便。」

「嗯,要是你说不好,那也没得选了,这附近好像就只有这麽一家早餐店。」邵韦翰耸肩补充道。

既然这样,那你还问我干嘛?闹我有这麽好玩是不是?蓝琪芬在心里暗自腹诽道。

邵韦翰取来点餐的单子,虽然知道等会儿掏钱结帐的人肯定是自己,还是客气地询问她要吃什麽。蓝琪芬既没有心情也缺乏银子,就将点餐权奉送给他——想必她的钱包是掉在Pub里了,希望她那些同学发现她先「脱队」後,能看在同学窗四年的份上替她带回去。

他很有诚意地点了一桌早点,有燻鸡蛋堡、蔬菜蛋饼、法式白酱义大利面、烟燻香肠、荷包蛋、红茶、红茶,多到让她看得傻眼。

「这麽多……」

「吃不完就外带,可以当午餐解决。」邵韦翰说得一派轻松,随後又补了一句:「看在你先前有勉强向我道歉的份上,这顿早餐算我请你,你尽量吃没关系。」

「呵……呵呵……那还真是感谢你的慷慨大方喔,邵先生。」蓝琪芬苦笑着反讽回去,她也确实饿到快胃穿孔了,便一手捞过那盘义大利面,呼噜噜的吸食起面条来。

「有时候,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放慢脚步反而比较快。如果你一直往自己预设的目标往前猛冲,最大的盲点就是会忽略一些没有直接关联的前进方法,然後错失通往成功的可能路径。」邵韦翰抓过汉堡啃了一口,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对她说出这番话。

蓝琪芬为之一愣,怔怔地停下了用叉子卷面的动作,望着他好一会儿,好像正在消化他方才说的话,「你为什麽要对我说这些?」

「我也是从事生技领域研究的人,看见认真到连作梦都在哭的後辈,如果不碍事,当然会想提携一下。」

「生技领域?」听到这个熟悉的专业名词,蓝琪芬的眼睛不禁亮了起来,也选择掠过他话中隐藏的讥笑成份。

「我给你的那张名片上有我的职称。」他淡淡地提醒她,就知道她都没在看。

「呵……我知道,名片上有写嘛。」蓝琪芬尴尬地乾笑了一下,压下心里想要马上把名片掏出来重新看过一遍的念头,以免又招来他的耻笑。

「你是C大的学生,刚好跟我教书的地方是相同方向,等一下吃完早餐,跟我一起去搭公车。」

「咦?为什麽?」她可巴不得两个人尽快就地解散,然後老死不相往来。

邵韦翰又扬起那种等着看她出糗的讨厌笑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身上有悠游卡吗?」

蓝琪芬愣了愣,「没有。」

「那零钱呢?不用太多,十五块就够了。你有吗?」

「……也没有。」蓝琪芬胀红了脸,非常郁闷地回答,声量明显变小许多。

「所以,你同意和我搭公车是一个好主意吗?」胜利的微笑已经浮上邵韦翰的脸。

「……」

瞧她气闷却无法辩驳地咬住下唇,邵韦翰顿时觉得心情大好,也很乐意承认原来自己的本性也有这麽幸灾乐祸的一面。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这麽变化得这麽丰富,如今也算是开了眼界。从这方面看来,她倒是挺有趣的。

可恶!这就是铁铮铮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呀!但蓝琪芬也只能气在心里口难开,谁叫她身上真的连一块钱都没有,寸步难行哪!

蓝琪芬在心底郑重发誓,和这个讨厌的人分道扬镳、将欠他的钱彻底还清之後,她再也不要见到他!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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