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恋爱的心情去喜欢一个人,并不等於最重要的人。
该是浅显易懂的道理,理解起来却越来越模糊不清。
就连到了现在,也不知为何开口。
等发现的时後,已经连自己在想些什麽都不清楚了。
少女看着眼前的人,在话语说出口的瞬间便将视线胡乱的飘来飘去。
我现在讲这个做什麽啊……
「喔──然後呢?」
低沉的嗓音将她的视线拉回前方,她错愕的对上那对青色的双眸。看似和平常没两样的无聊视线,给人的气息却是让人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沉静。
「没……没有然後啊。」
她在脑袋随便挖了一个答案出来回答,手指依旧掐着对方的袖子。
「我是说,跟我说干嘛?」
他将视线稍稍移向右方,无奈的语气却与下垂的嘴角甚不搭配。
「哎!!就是说,我要跟哲君告白嘛!!!」
看对方貌似不在意,桃井又重复了一遍。
每次都是这样……我的事情总是不在意,什麽都觉得麻烦,连我都……
「然後呢?」
他的语气不像往常慵懒。
听到对方又问了一样的话,桃井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又有些忿忿的开口。
「不是说了……就是……」
「你告白之後,然後呢?」
她的话硬生生的被打断,也被对方突来的问题弄得脑袋一愣。
我告白之後,然後……呢?
「当然是交往……或是……被拒绝啊。」
她照着一般来说会有的两种结果,脑袋想着对方的意思。
就算是阿大,也知道这两种结果吧?
她思考着对方话中的意思不仅仅是如此。
交往,的话……那之後?
「再说。」
她的思考被对方突然开口的声音打断,她抬头望向青峰,然而他已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
「谁不知道你喜欢哲啊,告白等於脱裤子放屁吧。」
他迈开脚步向前走去,桃井抓着他的那只手上的布料触感也跟着离去。
还维持着那个动作的手停在半空中了几秒,又慢慢垂下。
她抿起嘴,接着小跑步追上前面的人。
「臭阿大!用那麽难听的比喻。」
她像往常一样骂着对方,用那亲昵的称呼。
「只是说出事实罢了……」
「哼,这次是认真告白!!提出交往要求的那种!」
她不甘示弱的回答,脑中只有不想斗嘴输给他的想法,根本没有想就将话语脱口而出。
只见青峰维持一样的走路速度,没有回应,也没有停下。
桃井在青峰身後一些些的距离,感觉对方有些奇怪,便伸手抓住对方的衣服下摆。
我……一直跟阿大说这种话题,他也不感兴趣吧?
「阿大……觉得烦吗?」
她想着刚才没有顾虑到对方的心情,一边说出微微歉意的话语。青峰先是叹出一口气,随後转过身,桃井抓着他的手也跟着松了开来。
「你~~~~啊,一天到晚哲哲哲的,告白之後,可不要被拒绝来找我哭诉啊。」
他伸手捏住她的双颊,像在惩罚小孩似的向对方吐出抱怨的话。
「唔~~~~~晃开偶啦!!」
桃井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却是搬也搬不动。
青峰松开手,看着对方气鼓鼓的脸,便将手放到了她的头上。
桃井任由他这样放着,刚才还存在的些许怒气也一消而散。
很久很久,没有被他这样摸着头了。
跟黑子相比起来更加宽大的手,跟黑子相比起来更加熟悉的手。
跟黑子相比起来,更加重要的他──
「这是,最後一次……了吧。」
他像是喃喃自语般的小声说道,将手从粉色的头顶上移开。
一瞬间,有种舍不得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头。
「欸……?」
嘴巴不自觉的飘出疑惑的单字,她顺着青峰收回去的手抬头仰望对方。
那个背影,好像不是自己熟悉的一样。
看不到他的表情,令自己很不安。
青峰起步迳自往前走去,桃井驻足在原地看着他。
一直都是这样的,他总是走在前面,我总是在他後面。
他不会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来,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回头,她就在後面。
这种默契,抑或是习惯,十几年来一直都没变。
『回去吧,五月。』
他总是随口说出这句话,就缓步向前走去。
脚步几乎是随着这句话而自动跟了上去的,只有那个人能让她这样无怨言的跟着。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句话对自己来说占了多大的分量。
「阿大……?」
她慢慢的跟上他,脚步却是异常沉重。
没有,他什麽都没有说。
微微飘动的青色短发,占据了桃井的视线。
像是,不在乎她有没有跟上来似的。
不安的感觉顿时袭来,刚才对方说的『最後一次』也在她的思绪里打转。
总是,总是,不回头看看我。
总是他随口一叫,我就会不由自主的迈开脚步。
如果说,他不再叫我了?
那又……怎样呢。
如果是哲君,就不会这样吧。
是啊,如果和哲君交往了,就会有更多时间和哲君在一起。
我们的人生是分开的,我们不可能一直都在一起。
所以渴望什麽呢,在阿大身上期望些什麽?
也该──放下对他的执着了。
---
「呐,阿大都不会想接受秋山桑吗?」
这是不久之前,少女突然对自己提出的问题。
「啊?干嘛突然问这个?」
「因为,这麽久都没有喜欢的人,很奇怪嘛。」
再怎麽说,她也是个少女,恋爱的话题是少不了的。
「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我都没认识什麽女生。」
「明明就是阿大眼里只有篮球和小麻衣!!干我什麽事啊。」
她低头喝了几口饮料,冰块碰撞的声音像在宣泄她的情绪似的,有些刺耳。
「不是很多人以为我们在交往嘛,就是这个啊。」
他另一手无聊的用吸管在空空的杯子里转啊转,没有东西可以吸食的吸管像是在宣泄无奈似的,没有声音。
「那我也是啊,我可是有人告白也有喜欢的人的!!」
她看似骄傲的说道,神情也闪亮了起来。
「如果是指告白那我也有啊。」
「就是在说这个啊,有人告白不接受吗?」
「你还不是没接受。」
「因为我喜欢哲君嘛!!怎麽可能接受别人啊!!」
说到心上人,她又是露出一副花痴样,沉醉其中。
「嘛,要说的话──」
他停下敲着桌子的动作,话语停顿在吊人胃口的地方。
「嗯?」
桃井将视线移向对面青色的双眸,微微歪了头看着对方。
「因为我喜欢小麻衣。」
「不是那种吧!?不一样吧!?」
她略为激动的反驳,音量也放大了些,随後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眼珠转了几圈又闭上嘴巴。
「啊,烦死了。因为啊──」
桃井又将视线转向他,听着对方说出的话。
「在我心里的女人,一直都只有五月啊。」
那瞬间,桃井感觉到有些许的心动。
这种毫无疑问听起来像是告白的话是怎样……
不不,他的意思是他一直都只跟我一个女生熟吧……
「嗯,我也喜欢阿大喔。可是最喜欢的是哲君喔!」
「知道啦,真是。」
他不耐烦的回答,一脸无聊的叹了口气。
「呵呵,阿大变坦率了呢~」
「吵……吵死了!」
──喜欢……吗?
青峰躺在床上,手臂搁在额前,眼里除了天花板和日光灯外什麽都没有。
哲那家伙,会接受五月吗?
早上五月突然跟自己说要跟哲告白什麽的,想想还真是蠢。
哲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有做出回应。
是我的关系?因为五月担心我?
『我想和哲君告白。』
这就表示,我已经不需要她担心了吧。
他闭起眼,试图将这件看似与自己不相干的事赶出脑袋。
交往了,然後呢?
他想像不出他们交往後的样子。
会跟现在一样?或者哲其实很主动?
不管怎麽样,都已经……
心底深处,还是认为他们不会在一起。
任谁看了都知道桃井喜欢黑子,擅长观察人的黑子又怎麽会不知道。
──他想像不出,五月不在他身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