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稍作装饰就完成了。」娜希边说边戴上手套,然後将烤好的蛋糕拿出来。
「嗯嗯。」鸯蝶大力地点点头,宛如一个孩子在拿到糖果之前,聆听母亲的叮咛。
之後两人将蛋糕稍作布置,娜希在自己的蛋糕上挤上鲜奶油,然後再上面放上一颗鲜红圆润的樱桃,这是代表他,他变为死神的赤红色头发还有他眼里唯一热爱的赤红,之後她又将刚刚从樱桃上拔下的茎,将它凹成U字後,再把尾端旋转成螺旋在从鲜奶油上面插入蛋糕里做装饰,那是代表他,他变为死神後碧绿色的眸子。
鸯蝶则在自己的蛋糕上一样挤上鲜奶油,然後放上微酸甜美的草莓,这是代表他们的爱情,有微酸的过程,可是搭上鲜奶油可以勾出原本的甜,甚至有加倍的效果,那奶油是代表阎的帮忙,然後甜是代表他们的结果,之後她又洒上纯可可粉,那是代表她,因为她知道她真的带给他好多苦头,可是她想和可可粉一样,苦涩的味道要一直霸占他的舌根,而且要比其他味觉更强烈,她想要当他心中最重要的。
「做好了!」鸯蝶开心地将蛋糕放上托盘,脸上不自觉浮现幸福的笑,她很期待蓝晋杰的反应。
「还真是幸福洋溢。」
「等等就换你啦,来,端着。」鸯蝶将放着蛋糕的托盘放在娜希手上,然後将她往外推。
「等、等!」
被推出门外的一瞬间娜希差点撞上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又在刹那间闪过,然後从她後面扶住她。
娜希有些惊吓地抬起头,往上一看,上头有张笑得邪魅的脸。
「怎麽,就那麽迫不及待要给我吃你亲手做的蛋糕吗?」
听见此言,娜希立即抽身面向阎,「才没有。拿去!」语毕,娜希便跑回房里。
房里,娜希坐在窗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然後她又将窗户打开,秋风徐徐地吹使他感觉到一丝凉意。
几分钟过後,她将之前阎在烙印完她後归还的死神之心拿出来,死神之心鲜红的色泽使她皱了眉,她感到不舒服。蓦地,一阵强烈的剧痛从腹部传来!
「痛!」她抱住腹部,让自己的身子靠在旁边的墙壁。
喀啦,「小姐!」阎打开门脸色凝重的上前抱起娜希,望着她痛到冒冷汗的额头他的脸色更加不佳。
「好痛……」
阎将娜希放置床上,拨开她的小手然後在覆上自己的手,之後开始念咒语。不一会儿娜希的脸色开始好转。
娜希望着阎,她晓得她这腹痛一定有玄机,而且百分之八十是关於他,但,就算是他又如何呢?能做些什麽啊……就还是老样子陪他慢慢玩,直到她奉献出自己的灵魂。
平复好腹痛後,她只有静静的望着他,而他坐在窗台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他现在在想些什麽……她很想问,可是这个问句却哽喉咙问也问不出口。也是,那关自己什麽事,他现在的表情看上去虽然和平常差不多,但隐隐约约地感觉的到有些疲倦,她垂了眼,她让他感觉疲倦吗……是什麽时候呢?彼此的关系变质了,从前的他明明看起来是如此强大,如今他的疲累连她都感受到了。
已经……回不去了吗?她阖上双眸,然後将棉被拉至头顶。
从前的她是这麽的崇拜他、这麽的信任他、这麽的依靠他、这麽的喜欢他啊,明明知道他是名想利用她,并且想将她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的死神,她还是想被他紧紧地拥入怀里,并在心中默默期许那拥抱地力气丝毫不要减少。
她开始想念过去的那段日子,他是如此的宠溺自己,就算知道他他哄骗自己听话的手段她仍是不会在意的,她愿意当他的傀儡,她早就不在乎他害死她的双亲或是他占有自己身体的事了,早就不在乎了。她愿意被他哄骗着也不愿意他会对她感到疲倦。
「阎……」她拉下棉被,浮出头。
「嗯?」他看向她,仍是没有笑。
她坐起了身,「倘若我愿意现在结束掉这个契约,你会怎麽样?」
他走上前,并在她的床沿坐下,将她拉近他那冰冷的怀里,然後轻抚她的发丝。
不会结束的,契约已经永久执行了,只要两位契约者都活着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但计画一旦开始不论是她还是他都很容易终止契约的,因为很容易死。
计画明明已经接近执行了,为什麽他却没有感到兴奋?同时的,不久之前才承认的情愫却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该放手的、该放手无情地摧毁利用她的,但是他为什麽不愿放开现在在手心里的温热?之前答应过自己绝对不能再温柔下去,不论是对任何人,甚至是他最宝贝的妹妹,宁愿他在她心里是刻下自私、无情二词,他仍是执意要执行任务。
他想报仇,想打破这个罪孽的宿命。
「倘若是你的命令,我便会遵守。」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想这麽说的,他的将她拥得更紧,可是他还能说什麽?说他爱她吗?他的心宛如被人狠狠地握碎,疼得厉害。
「那……」
话还尚未说完,他就打断了她,「嘘。我……」到底还能做什麽?阎.席利米格,一旦执行了计画,除了放手、摧毁她之外还能做些什麽?在契约上,她是他的主子,在事实上他却是她的王,他可以操作她的一切甚至是她的命运。
怀里传来的微温令他感到温暖,在未来能现在像拥着她都是种奢侈了,好想带着她到天涯海角,可是不论是哪个天涯海角,只要是阎.席利米格就是有诅咒,娜希.利微亚仍是会死亡,距离上一次感到这麽无力的时候是在天庭他对自己的妹妹下了幻术,彼此松开对方身体的时候。
不论是鸯蝶还是娜希他都无法保护,他阖上双眸,想着刚刚她们在做点心的时候接到的资讯,是总部派来的家夥,总部已经开始积极活动了。
「嗯?」她将手环住他的腰,「阎,你在发抖吗?」她感觉的到他微微抖动的身子,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虽然好奇,但她知道他并不会告诉她,所以她不会问。
「并没有的。」他淡淡地笑,他其实真的不是在发抖,可能是拥的力道太强所以使她感觉有微微的抖动。
「蛋糕呢?」她想结束掉刚刚那沉重且令人快要窒息的氛围,又刚好想起不久之前做好的蛋糕去向。
他了解她的心意,而他也想结束掉刚刚那难过的气氛,他松了手,起了身。
那些烦闷的事情就等未来在解决吧,就算是被当成逃避也无所谓,有些事就算现在想破头为未来忧心也是徒劳的,那倒不妨过好现今就够了。
「吃掉了。」他勾起笑,然後又坐上窗台。
「味道如何?」她躺下,之後将被子拉好。
「味道太甜了。」他笑得深奥。
「不好吗?」她记得她并没有将蛋糕弄得太甜,就连鲜奶油也稍微调过不让味道太过甜腻,难道他习惯吃些淡口味的甜食吗?如果是这样,那感觉真的有点像上了年纪的东方老人,
也是,他应该活了很久了,那她下次会记得不要加糖,改加盐看看。
「不会,我喜欢。」他眯起眼笑,「只不过感觉很单纯。」
「单纯?」她更加不解了,他既然不讨厌蛋糕的甜度,那为什麽又说太甜了?一直话中有话的,她虽然智商过人,不过对於猜想别人的心思却不是那麽的在行,更何况是一个心思难以捉摸的死神?
「但也算是有点复杂。」他一直话中有话彷佛是在暗示些什麽。
「这样整我很好玩吗?」她瞪向他,她实在是受不了她再问他事情的时候他跟她玩文字游戏,何况这次她实在是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快说真的。」
「好吧。」他轻笑几声,「所谓的复杂是制作者的期待、羞涩还有为我而做的心情都融合在蛋糕之中,至於单纯嘛……就是那些心情都被我看的透彻了。」他起了身,上前轻抚她的头,刚才品嚐完蛋糕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他的舌根,方才他食完蛋糕後他感觉到一股暖流流过,可是他不配得到。
「你!」她红透的表情间接承认他所言的全事实。
抚完她的头,他从重新替她拉好被子,「好好休息吧。」
在他转开门离开的前几秒,他却听到她丢来的一个新问句:「那是哪里太甜了?」
他回首,勾起一个她从来没看过、也一定会认为她自己眼花的笑:「……那就是属於我的秘密了。」那笑,即代表着幸福。
门关了,他人也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里沉思着刚刚他留下的那一个稀有的笑靥。
在门前的他揪着自己的衣领,脸上浮现着难得的红晕,明明没有对她做什麽为什麽内心仍是鼓动得激烈?只是吃了她充满心意所做的蛋糕,为什麽就是能感觉的如此幸福?
他贴门轻声滑坐地面,轻抚着自己的额头,真是糟糕……已经完全沦陷了。计画该怎麽办?不行啊,在这样下去他会无法完成计画的,如果不完成他们的未来只会更加黯淡无光,所以还是只能牺牲她了。
「对不起。」他起了身,开始做起他该做的家务。
或许他已经比他自己想像中的还爱她了。
几天过後,鸯蝶的婚礼终於到来,结婚会场是利薇亚大宅後面的花园,会场来了许多来宾,包括吸血鬼界的两位领导人也就是蓝晋杰的父母,还有他长大後就不常见面的妹妹,以及冥界的两位领导人,是蓝晋杰的阿姨和姨丈。
至於鸯蝶并没有什麽家属和朋友,唯一的家属只有阎,而朋友只有台湾森林里那些梅花鹿和黑熊等等动物,怎麽可能带到现场?不过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寂寞,因为她晓得从今尔後她的朋友和家属会多很多,绝对不会在一个人了,就算没有亲友,她还有他。想到这里,坐在利维亚大宅里的大厅的她不禁勾起笑。
鸯蝶身穿淡紫色的婚纱,款式是露肩低胸,不过蓝晋杰居然难得吃起醋来说不准让她的身材让每位来宾看到,所以她说了个她喜欢的大蝴蝶款式结要他缝上,顺便一提,她的婚纱是他亲手做的,但他的西装却是她叫她哥做的。
如今想想自己不会家务这点,不单单是魔法害的,同时也是那两个男人宠出来的,不过哥哥他……
那是前两天的事了,她蹦蹦跳跳地去找阎,却发现他坐在利维亚大宅的屋顶上望着月亮沉思,她看的出来他面无表情下的悲伤。
「哥,你在干麻?」她从背後环住他的颈子,然後头往他的颈窝窜出。
「什麽啊……原来是你。」他抖了一下,明显就是被吓到,这下使她更加担心,他平常是对人有严重防备的。
「什麽叫原来是我?不然你以为是娜希喔?拜托,你要她怎麽爬到屋顶啊?」她摇了摇自己的身体,因为被她环着颈子,使得他也一起晃。
他的确是在想她的事,不过没奢望她会不顾形象且不顾性命爬上屋顶找他,但是刚刚沉思得太严重了,连自己妹妹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那你找我有什麽事啊?」他稍微转了头,看着她侧面姣好的轮廓。
已经很久没这麽近仔细地看看她的脸了,她的轮廓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成熟了不少,已经不是当年还会要自己保护的小女孩儿了。
「杰说要帮人家做婚纱,可是我不会做西装。」她嘟起嘴,她很久没跟他撒娇了,至从……他上次受刑结束回来,她就不曾对他撒娇,彼此的个性在变为死神後都有了改变,尤其是他,从冥界受苦回後,性格从事事宠着她的哥哥变为冷血无情,而且不断要求他自己要变得更强,宛如一个只会练功且丧心病狂的人。
原本以为是死神的蜕变,可是她却发现他根本是三百十六度变成另一个人,他不会在对她那麽温柔了,他变得自私、无情。
「所以你要我帮忙做西装噢?」他笑了,她看向他,那笑的弧度让她想起从前在天界温柔的他,那段泛黄的记忆对她而言是十分宝贵的,那时候的哥哥也是。
好想念从前……她的泪水停在眼框,她抽离了身子,避免她看见自己的眼泪。
「嗯。」
他回头,发现她正擦拭还停留在眼框不肯留下的泪水。
「为什麽哭?」他皱起眉,变为死神後他就允诺自己不能在替她擦拭眼泪,纵使看到她的泪痕他会有多心疼,但是不行,多余的温柔会妨碍计画,倘若计画不完成,他就会觉得对於她的亏欠大到快让他窒息。
「才、才没有哭。」她仍是倔强地回应。
可是她要出嫁了,到时候她的距离会离他更远的。
想到这,他就不禁有些难过。
他叹了口气,上前摸摸她的紫色发丝,「傻瓜,你到底在哭什麽?」
原本止住的泪水,却因为这个熟悉的动作,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不断滑落,以前的他总是会像这样轻抚她的发丝,然後轻声道:「别担心,哥会保护你的。」那时候的他明明是如此温柔、如此呵护自己的呀。
她上前拥住了他,在过两天她就要结婚了,就要成为别的妻子了,可是现在她只想要做他的好妹妹。
他苦笑,轻抚她的背表示安慰。
这样的时间明明只能发生在过去那段日子的,而他是不能对她如此温柔的,可是只有今晚应该无所谓吧?让他好好疼疼他这位被他伤得十分透彻的妹妹,他的好嫣儿……
那晚,他就这麽拥着哭累在他怀里睡着的她,并望着明月想着蓝晋杰的西装款式,啊啊,真是拿他这位任性的妹妹没办法。
「到底在逼迫自己些什麽啊?」鸯蝶蹙起眉,她感觉的到那晚阎的温柔,只是她知道他应该不会在对她这麽好了。
「什麽逼迫?」在一旁看着鸯蝶上妆的娜希问。
「唔,没什麽啦。只是自言自语。」鸯蝶尴尬地笑了笑,替她上妆的是她未来的婆婆曈.葛拉蒂亚(注1),别看她的姓氏是天界姓氏,她现在的确是吸血鬼没错,想当初她跟蓝晋杰就是为了她婆婆的血统打起来,因为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天界的任何一个人。
不过後来证实,她婆婆的确是吸血鬼没错。嗯……不过也不算纯血统的吸血鬼吧?乱七八糟的,她也懒得在想,毕竟她现在不是就好。
刚刚她婆婆到了会场就立刻冲进大厅说要替她上妆,但是哪有婆婆帮媳妇上妆的啊?就算她们都不是人类不用管那些麻烦的规矩,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可是自己又不好意思拒绝。
「会紧张吗?」曈.葛拉蒂亚笑,并帮鸯蝶上眼妆,那些化妆品全是从二十一世纪,也就是属於她待的那个世纪带来的。
「不会。」
「为什麽?」在一旁的娜希不解,她总觉得结婚就是约束了自己是十分劳累的。
「结婚并没有什麽大不了的,而且那是一件甜蜜的事,能和自己深爱的人生活在一块是何等美好的事,为什麽要紧张?」鸯蝶笑笑。
「是吗?」
「如果你从心认为那是痛苦的,那我说在多也没用。」
娜希不语,坐下仔细思考鸯蝶所言的。或许吧,结婚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样痛苦。但是结婚这词汇还离自己太过於遥远,就连恋爱都还没有谈。
利维亚大宅的大门被推开了,走近来的人是阎。
「小姐你今天可能无法出席鸯蝶的婚礼了。」
<b>内心罪孽的鼓动,提醒着我正下向下沉沦。</b>
注1:出自於自着的他本小说《回忆》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