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我放学之後随便买了个饭盒就回家,打算当晚餐吃。就算老爸说他今晚会回来,但也肯定赶不及回来陪我吃饭的了。
谁知在回家的路上却又遇上尹承轩,而他正牵着身旁一位虽穿着校服仍打扮得漂亮的女生迎面而来。
……又是一个「新人」。
真不知道他如何可以在放学之後如此短的时间内回家换了一套休闲服才出来约会的!
我正打算低着头装不认识地走过他们,但却被眼尖的尹承轩发现。
「嗨,程乔恩。」一只大手搭上我左肩,吓了心虚的我一跳。
回头只见尹承轩一手还拖着亲亲女友,另一只手却放了在我肩上。我轻轻往後一退,滑掉他的手。
只因……有种很恶心的感觉……
他似乎察觉我不着痕迹的一个小动作,手僵了一下,面色也不太好看。
「轩,」他身旁的女生开口,声音酥软得令我的鸡皮疙瘩都长出来,「你不介绍一下吗?」
看得出,那女生对我有敌意。不过她可误会了,我才跟他没什麽太大的关连。
「没那个需要。」我跟尹承轩几乎可以谓在同一时间说出了这句话。
话落我瞪了他一眼。真是的,这个巧合不要也罢。
而他身边的女生一见这情况,迸发出的浓浓敌意更是深了好几个层次。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丢下这句话我就起脚走了。
他的女朋友,还是留给他自己处理吧。
回到家中,做好了所有功课之後才六时多。我开了电视机,任新闻报导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环境中,然後才一个人静静地吃掉那个饭盒。
饭後我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看着不知在播些什麽的电视。
原来……一个人真的好无聊。
我抱腿坐了一会儿,又拿起摇控器转了几个节目,却看不入眼,只好关掉电视开大音响,让屋里流动着各样韵律,顺带抱起一本历险小说在看。
就在我看书看得入神,里面的男主角正打算推开那个石制棺材时──「铃铃铃……」电话声响起。
「老爸?」现在他应该回来了吧?
「你在做着什麽呢?」这是老爸一贯的开场白。
「没什麽,就在看小说而已。」
「做好了功课吗?」
「做好了。」不知为什麽,我的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就好。」他说:「你婆婆她今天下楼时摔了一下,进了院。」
我一惊,问:「那她怎麽了?」
「也没什麽,就是要在医院里留个几天。不过我今天是回不来的了。我怕只有你妈跟葵恩两个年轻的在会应付不来,我还是在这样一来留多一晚看看情况再说。」
顿了顿,他才缓缓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你放心,我一个人没问题的。难得只剩我一个在家,说不定我还会轻松点。」
「你啊!不要只顾着玩,也要去温习才行。」又是一阵沈默,「你吃了晚饭吗?夜里凉,记住要穿多件外套。」
「行了,我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听到老爸的话,我想笑,但更加想哭,「你也要多点休息。」
没再要求老爸将电话交给葵恩听,我挂掉电话之後整个人滑躺了在沙发上。
突然有一种好无力的感觉……
躺不了多久,我再坐起身,却不知道还可以做什麽。
望一望挂钟,已经是八时了,天都黑得似墨般,硬是将好好的八时化成十时扮。
最讨厌冬天,最讨厌黑夜,最讨厌冬天的黑夜!但我更讨厌只得自己一个人的空间……
明明心里清楚得很,习惯孤独是一个人生来必要学会的一堂课,但惧意就是抹也抹不掉。比起怕鬼怪,我更怕那种彷佛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打了通电话给叶云希,但她又没有开手机──这代表她在忙,不想听人电话。
我烦闷地将电话甩到沙发上,站起身在厅内走来走去。最终还是自己忍受不了自己,拿起外套抓过钥匙和手机就往外走了。
与其留在家中一个人胡思乱想一通,倒不如出去绕个圈,反正现下也不是很晚。
只是来到街上,看到别人身边都总有人陪着,彷佛只有自己是单独一人的,心情又好不了。我抬头望望被光害污染得严重的夜空,再一次感到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其他人所选的,都不会是我。
走着走着,我来到了一个近地铁站的公园。夜色之中,有些穿着校服的情侣在长椅上你侬我侬。我越过他们,走进公园深处。
我记得,里面有一处我很喜欢的地方。
穿过小径、凉亭、拱门,我最後来到架有两只秋千的小小游乐场。
也不知道当初规划此地的人是如何想的,居然选择在中式设计的公园中加入西式的游乐设施。虽然很是突兀,但这个算是隐蔽的地方却曾经成为过我的一处小天地。只是当我开始长大,便渐渐觉得在这边待着是件浪费时间的事了。
不过我的生命之中,曾经做过浪费时间的事比待在这边更加多吧。
我一屁股坐上胶制的秋千椅上,自顾自地荡着秋千,顺便整理一下今天又再出现的混乱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