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先对何莫尧撂下狠话的，他会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一点也不意外。
他在生我的气，因为我从不懂得珍惜他对我的好。
可是，有些东西就算我再怎麽珍惜，也终究会失去。
最後，张开双手，我还是什麽都没有。
至於梦漓，她原本就可以跟男生处的很好，就算她今天跟何莫尧笑到抱在一起，这也不算是个意外。
不过，沈禹维如果看见这一幕，可能会大暴走吧。
天蠍座，天生是个无可救药的醋桶。
如果他们两个是真心想牵着手走到最後，势必要经过很多考验。
我和她，也是一样。
「阿若！你看看那女的，这死小三已经给你直接演到失忆那一part了，她是有在照剧本演吗？还记得自己有个超高但长相真的不怎麽样的男朋友吗？」
阿甯指着梦漓和何莫尧的背影，愤愤不平的骂道。
「亲爱的，你这样说人家不怎麽样好吗？上帝就是因为给了他身高，才会夺走他的容貌的。」
「杜海若，你这话好像比长得不怎麽样伤人多了。」
苏宇灿勾起单边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
「好啦别讨论那女的了，看了就晦气，老娘等等再去找她喝一下卡灰就行了。」
我满头问号的望着阿甯，而苏宇灿一脸淡定的站在一旁，好像只有我不懂阿甯在说什麽。
奇怪，我跟阿甯才是好朋友吧？
「阿若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知道你智商很低但也不要那样看我，卡灰叫做咖啡啦白痴！」
我笑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惹得他们两个都用鄙视的眼光斜睨着我。
「苏宇灿，所以你找我们家阿甯到底要干嘛？」
「说一点事情，你回避一下吧。」
他讲话的语气冷淡得让我现在就想揍他一拳，但基於我是气质美少女，还是只能忍下来。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要找阿甯要先over我啊over我！」
他over我的方式，居然是直接抓着阿甯的手走掉，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现在大家都一对一对的走掉，那我要去哪啊？
我满脸黑线的站在原地，突然有种被抛弃的哀戚感。
如果苏宇灿跟阿甯真的有什麽的话，我应该会心脏病发作吧啧啧。
孤独老人果然是我的宿命。
「杜海若，你纳什麽凉啊？是忘记我们过几天就要主持学校办的歌唱比赛吗？还不快点过来彩排一下！」
梁诺突然冒出来把我拖走，我的视线却停在走了很久，却都走不出我视力范围外的莫尧他们。
他们两个是在月球漫步吗？
「走了啦还看！」
我回过头看着梁诺，想着他是不是故意要把我带离这里的？
我想也是，毕竟所有人都觉得我跟何莫尧的关系肯定不怎麽单纯。
虽然真的不怎麽单纯，而且他现在又在生闷气。
好吧，确实是有点复杂。
「梁诺。」
「干嘛啦？」
「你怎麽不喜欢女的？你这种傲娇款的，很多女生都爱。」
他用「杜海若你有事吗？」的目光斜眼瞄我，缓缓动了动唇，「你怎麽不去吃屎？你这种脑残款的，很多痴汉都爱。」
我狠瞪了他一眼，接着伸出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危险的勾勾嘴角，「梁诺，我不知道你这麽想死。」
「你自己先耍脑的干嘛恼羞啊！」
「对不起，碰到你我就是无法控管我的情绪。」
「乖，基於我是你的好partner，会无条件原谅你的，如果你愿意捧一下我的场，算算塔罗的话。」
「想得美。」
我假装不屑的瞪着他，可是总感觉跟他拌嘴心情真的会变好。
当然，跟苏宇灿比起来，梁诺根本就是天使。
尽管我是唯一一个死都不给他算塔罗的女生，因为我不会相信他算出来的，人的命运。
我并不信命。
我知道他一直很在意我不吃他那套，才会每次都拿这个闹他。
「杜海若，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久了，开始喜欢我了啊？」
我的嘴角抽动了几下，非常鄙视的看着他的脸，「你头壳坏掉？哪条神经感觉到我喜欢你了？」
「你刚刚自己一脸惋惜地问我怎麽不喜欢女生的，明明暗恋我干嘛不承认？」
「梁诺，你真的病得不轻欸，我不喜欢你这种闷骚又傲娇的类型，我喜欢的是冰块男！」
等等，我好像落入某种圈套了。
梁诺摀着嘴假装惊讶地大声喊道：「你喜欢苏宇灿对不对？你喜欢苏宇灿，杜海若，你居然自己认了！」
整个操场里的人都朝我们这里看过来，我差一点就要直接把梁诺活埋了。
重点是，我看到何莫尧跟梦漓也望了过来。
还有讲了半天话还讲不完的苏宇灿跟阿甯。
「我就知道你们之前那一亲一定亲出感情来了，快去公证公证啦！」
如果我现在一拳把梁诺揍飞的话，警察伯伯会来抓我吗？
「你给我闭嘴！！！！！」
在怒吼的同时，我双手还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已经完全抓狂了。
「海......海若姐......我错了，杀人要坐牢的啊......」
我松开手，但马上就把他的手用力反转，我说：「梁诺，姐姐我对你绝对是有情有义的，但你这死屁孩要是再给我乱说话，你就准备进棺材吧。」
「亲爱的姐姐，我错了，拜托你把手放开，你不要忘记你的力气比猩猩还大啊姐姐！」
这死屁孩真的是活腻了。
「海若，好了啦，你是想把我二哥的手扭断吗？」
梦漓不知道什麽时候跑到我们这里，我这才突然想起，她之前认了苏宇灿为大哥，然後再认了梁诺为二哥。
虽然承认这种东西的好像只有梁诺而已，苏宇灿好像根本完全无视。
「我没让他现在进坟墓已经很好了。」
我放开他的手，脸色很平静。
「梦漓，你刚都跟何莫尧聊了什麽？你们看起来蛮开心的。」
「就......」
「不用真的告诉我啦，我只是开开玩笑，干嘛看起来这麽害怕？」
我轻笑，「还是，你要跟他聊，我到底都藏了些什麽秘密？」
她脸色一僵，连忙抓住我的手，「海若，你还在气我之前在补习班对你说那些话，对不对？」
「我不会对你生气的，梦漓。」
我的语气无比的平淡，彷佛现在正在和我说话的，只是个初次见面的人。
「如果你对我有什麽不满，真的可以直接说出来，甚至对我大吼也没关系，但不要用其他迂回的方式让我知道，」我看着她，有些悲凉的笑了，「那样，真的很伤人。」
「海若......」
「不需要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好朋友。」
我对她微笑，很真心，很真心的微笑。
「只要你不先踢开我，我们可以像你想要的那样，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辈子跟永远，是我永远触及不到的世界。
我最不屑的就是这两个词，可是，那又怎样？
我知道这一切很快就会全都破灭，全都粉碎，就像我心里的那面镜子一样。
因为那面镜子映照着的杜海若，早已不知扭曲成什麽模样。
那麽丑陋，最後碎得也是那麽不堪。
「梁诺，走吧。」
我没等到梦漓回应我的话，也假装没看见一旁的何莫尧凝视着我时，眼神满溢的温暖。
要生我的气，却又不生久一点，我要怎麽做，才能不被你看见我狼狈的模样？
别再同情我了，何莫尧。
「杜海若，你不是想趁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把我这个又那个的吧？」
「你再不闭嘴，我就先把你这个那个再这个那个。」
他马上闭上嘴，并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结果下课钟居然在这时响了。
我好像浪费掉了晓筠老师送的这堂课。
好可惜啊，居然全都拿来杀人、搞悲情和斗嘴了。
明明我，想趁早向现在的自己道别的。
面对程梦漓，只会用满口的谎言来欺骗自己的，那个杜海若。
我想要，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随着时间，在大家的记忆里，跟着消逝。
在那个杜海若的心里，她傻到把程梦漓当成她人生的全部，只会糟蹋别人的真心，但当别人也糟蹋她的真心时，她却会感到痛。
我该跟那个杜海若，说声再见了。
再见了，海若。
你最在乎的人，以後还会做出更多伤害你的事。
死神会给你最致命的那一击，当你掀开她的面具，可能会惊讶的不能自己。
最相信的人，往往是最不能相信的人。
这就是，人世间不变的定律。
对吧，梦漓？
※
「明明大姨妈就走了，为什麽老娘的肚子这麽痛啊啊啊啊啊啊！」
下午最後一节课，考试考到一半，尖锐的刺痛从我的肚子传来，我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不尖叫，接着我赶紧跑到我最亲爱的英文老师身边，告诉她我要去投胎了......不是，是我要去厕所了，而老师也很奇蹟的让我去了。
英文老师最讨厌有人在她的课去厕所了，如果不是看到我全身都在冒冷汗，她应该会好好的念我一顿才对。
所以这句话，我是在厕所里头，整张脸都纠结成一团的时候，大声尖叫出来的。
我知道很没气质，可是肚子真的很痛，我没有办法。
在厕所里待了我觉得过了一世纪的时间，我整个人已经快要虚脱了。
学校的营养午餐是给我下毒了是不是？
好不容易舒服多了，我扶着墙正要走出厕所，看到有个人站在门口等我，我差点吓到又尖叫。
「何莫尧，你脑袋中毒了是不是？站在女厕门口等我干嘛？现在是上课耶！」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其实我真的很想挖个地洞逃走，我刚刚那声没气质的尖叫，他该不会都听见了吧？
「你去太久了，老师让我来的。」
他说什麽？
老师让他来的？老师？
「为什麽不是叫阿甯还是梦漓，是叫你啊？」
我已经快要尴尬的晕倒了，可他的表情依旧非常淡定。
「我已经写完考卷拿去给她改了，而且你那两个好朋友还在跟那张考卷奋战，来不了。」
他很镇定的解释，我却感觉我的脸颊完完全全的烧起来了。
这真的不是普通的冏，我发誓。
「我又不会死在厕所里，你干嘛不跟老师说你要检查？」
「你那麽爱逞强，肚子痛到都快要死了，还硬着头皮把整张考卷写完才出来，全世界最有可能死在厕所里的人，肯定是你没错。」
一听到何莫尧此时又是这种关心的语气，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太多了，真的已经太多了。
「我可以答应你，以後如果你变了一个人，我会远离你。」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神情认真的说道。
「可是现在，请你不要把我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如果我对你来说，还有一点的重要性，」他顿了顿，莞尔道：「就别再伤我了。」
我赶紧点点头，等到他放心的笑了，我才抿着唇唤了声他的名字。
「何莫尧......」
「你怎麽又流了一身冷汗？肚子还在痛？」
「我还没洗手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