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被兄弟档缠上的沈平静很肯定自己没有放水,但是......与之前情景相差甚多的当下,他得知了一件令他震惊加愤怒的事实。
「......莫非之前对我放水?」
「废话!没事跟你玩命干什麽?」命只有一条,他柳无话还想多活久一点。盈凤派是没有比试之剑的!
「那现在为何不放?」
虽然不喜欢被人放水对付,可是那只限於一对一,在两个人夹攻之下,身负数道剑伤并且有性命堪忧之虑,沈平静可以考虑让这两人再对自己放水一回。
「因为再放水我们会有性命的危险!」无语咬牙切齿的回答。
「不用对他说那麽多。」无话怕再说下去,无语会因为分心而送掉性命。沈平静确实不简单,纵使两兄弟决定不再害怕背负杀人罪名而玩真的,要制住这个重龙派传人对他们两人还是有点吃力。
「真的要杀?」无语有点犹豫地看向弟弟,但无话可坚定了,他看向兄长,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们让他死或是南松哥让我们死,大哥你自己选吧!我是选定前面了!」
说罢便一剑刺向平静,而无语在评估过後也跟进,两人一同攻向平静的要害。然而平静却没有可以同时挡住两人的能耐。
只见双剑即将刺进咽喉,却有另一把剑介入,一举将无语、无话的剑弹开,这把剑的主人,正是南宫松。
「我用不着你帮!」虽然捡回一条命,平静却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救他的正是刚刚搂着无言的那个无名男子,光是搂着无言这条罪,就足以将这名男子给千刀万剐,更别提这男子居然打断他与无言的决斗。
但是南宫松睨他一眼:「谁帮你了?我不想让他们兄弟两犯上官司罢了。」
「你......」
「你们两个,把剑收起来!」南宫松无视於沈平静,兀自吩咐还想动手的两兄弟收剑:「这次的事我就这样算了,你们两个去休息吧!」
「但是他......」
「姐姐......」
还想说些什麽的两兄弟在见到南宫松恫吓的眼神後,识相的离开现场,独留下南宫松与沈平静在残破的花园中。
「你好,欢迎你来柳家庄,我先自我介绍,我是盈凤派的传人──南宫松!」
「你是盈凤派传人?」平静有些错愕,他一直以为另一派的传人是无语或无话,而不是这个株鬼南松。
「你想何时决斗,我希望是越快越好!」南宫松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自己的希望:「但是我不想被别人说我占你便宜,所以我想你把伤养好我们再决斗,毕竟,这关乎正义门掌门之位,我们不能太随便!」
虽然不甘心,但平静自知,以他的现况,要胜过眼前这个人的机率实在不高,因此也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那你就回自己房间好好休息吧!我会帮你找大夫......你应该还能自己走回去吧!」南宫松冷冷地说道。
沈平静提起重剑,打算回房间去时,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为何你希望决斗越快越好?」
这时南宫松正好走到平静特意去他处带来的另一把重剑面前,手中剑正欲毁重剑,听平静这一问,剑气更加狂暴。
「因为你在这里多一天,无言就多痛苦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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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静安静了几天。不是因为负伤,而是因为南宫松的一句话。
他真的令无言痛苦吗?
来柳家庄的这段时间,他每日追逐着无言,这段时间内他好像真的没有看过无言笑,连一次也没有。
大部分的时间,他看见的都是无言躲藏的背影,印象中,他真正好好看着无言的一次,就是在小路上,睽违六年的再次相会。
那天他被气晕,可是他还是记得,无言充满错愕的脸庞,那五官轮廓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但真的一模一样吗?
努力回复当天的记忆,他想记起再次相会的那一瞬间,可却再也记不清楚,充斥在脑海中的全都是另一天的景象──无言痛哭的那天。
他真的伤害了无言吗?明明他从来都不想......
自从南宫松回来之後,他再也没机会可以追着无言跑,甚至,他连见无言一面都很困难,因为整座柳家庄的人摆明跟他作对,不让他再有机会可以接近无言。
当他问起无言的状态或下落,心肠比较好一点的,可能就是当他空气,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心肠差一点的,可能就恶言相向,白眼相对。
柳无语属於前者,柳无话属於後者,南宫松两者皆不是。
南宫松一看见他就是问候他的伤势如何?可以决斗了没?但一旦决斗之後,他将再无任何理由可以留在柳家庄。
那块按了血印的誓约仍旧好好藏在怀中,他那麽珍惜地收着、保护着,不让誓约有任何的损坏,但是无言还是毁了约,而他,也没有了要无言守约的勇气。
他不是瞎子,他看得见无言的手出了事,是什麽事他不知道,不过他晓得这问题绝对很大,可惜这宅院里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如果他早点问,或许会有人愿意告诉他......要是他早点问的话。
他是不是太过後知後觉了呢?无言不守约的原因,他一次也没问过,只气恼着自己被拐骗、被蒙混守着儿时的承诺,而定约的人却从来没守过约定,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闯荡江湖,结果却变成自己一人独行,哪有这样的事情?
过去那个强悍、自信的无言上哪去了?
那个总是叫他软脚虾,跟他嘻笑胡闹的无言又上哪去了?
那个他下定决心要一辈子追随、守护的无言到底是上哪去了?
他好害怕,害怕自己过去所追逐的人是个幻影,害怕自己对未来的计画是个不可能的梦想,他更害怕现在掌中所握有的约定,是对方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苦不堪言,而他却无意识的加害那颗无所适从的心,逼得对方无路可逃。
是他咎由自取,才会让无言用那种憎恨的眼神看他吗?
就在他伤势好了七八分之後,南宫松第一时间到他房里探视,并且提出了决斗的要求。
「听大夫说你伤势好了七八分,我想是时候决斗了吧!」
「我想在伤势完全痊癒的状态下决斗。」
就知道南宫松不会那麽好心,替他找大夫的目的居然是查探他伤势复原的进度,目标是成为大侠的他,用起这种推托的藉口比想像中要来得顺口。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离开,他知道,要是他没有再见无言一面就离开,後悔会一辈子都跟着他。
「你是想赖在柳家庄直到你老死是吗?」陪同前来的柳无话可没什麽好脾气,一开口就是咒他死。
「我又不是跟你决斗,你急什麽?」他瞪了无话一眼。
「但是我很急。」南宫松在无话发难後也开了口:「你应该知道,我也不希望你在这里久留!」
这太过明显的逐客令使他无法再继续厚着脸皮推托。他把心一横,直接说出他想继续留在柳家庄的唯一理由。
「你让我见无言一面......我有话要跟她说......」
「我姐姐跟决斗无关吧!」一直默默站在门口的无语冷冷说道。
「更何况,姐姐不是大夫,她没办法让你的伤完全痊癒。」无话轻蔑地接道。
两兄弟似乎还想再说些什麽,但全在南宫松的一个眼神下住了口,而南宫松只抛下了最後通牒:「我只能再等你三天!」
说完後便与两兄弟离开了他的房间,独留他在房内。
三天内,就算要把柳家庄翻过来,他也要在这三天内把无言找出来。
到了深夜,柳无语单独来到南宫松的房内,南宫松好像早就料到他会来找他一般,早有准备地坐在房中等他。
「南松哥......」无语劈头就问:「你为什麽还要留沈平静三天?他的伤明明就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点小伤根本就不碍事。」
「你坐下......」南宫松斟了杯茶,将茶杯推至无语的面前。
「喝吧!」
「......」
「我知道你不明白......」
「我是很不明白!」无语陡然插话,这比较像是无话会做的事,但这一回他忍不住了。
「从小到大,我们兄弟俩都认为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姐姐,但是你居然跟我们兄弟俩说要撮合沈大疯子跟姐姐?你是在外头变心,另有喜欢的人了吗?」
南宫松笑了,这段话他刚刚听过,一字不差,只是说的人是无话。而他的回答也该与方才一同。
「我喜欢的人没有改变,但是我的心已经变了。」
「变得胆小怯懦吗?」无语的口气比无话更冲:「你对姐姐的坚持只有这样吗?难道你不能够坚持到底吗?说不定姐姐总有一天会改变心意的啊!」
南宫松看着无语愤慨的表情,想着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岁月,这样的相信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的想法,但是出外所见的点点滴滴让他改变,自己不能够一直期待不会来临的一天。
「我很感激你跟无话的支持......」纵使这样的支持很残忍,他还是感激他们两人,可是这不能改变他的决定,让无言痛苦并不是他所追寻的终点,让无言快乐也未必会造就他的痛苦。
「南松哥......」
南宫松站起身来,打开窗扉,看向窗外:「无言的心不像这扇窗,说开就开,有时候她的坚持也让我不明白,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我没有使她开心的本领,也没有使她幸福的自信......」
「南松哥,你怎麽这麽说呢?」无语不解的问道。要是连南宫松都没有办法带给姐姐幸福,还有谁能呢?
「有时候......很多事情,必须要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够清楚明白,旁边的人就算是再怎麽想介入,也没有空余的位置......」外头的圆月一如他在外所见那样皎洁明亮,是可以清楚看见,却永远都没有办法碰触的遥远。
不管走得多远,他对无言的牵挂还是放不下,好几次都想转回柳家庄,但是他硬是用无言会思念他的理由压下,期盼无言会想他、念他,直到他回来。
可事实却不如他所想,离开这一阵,只让他与无言的距离越来越远,见到沈平静之後,他更没勇气再追。
如果沈平静只是将无言当做儿时的玩伴就罢了,但是平静眼底的执着,熟悉得令他心酸,那是不亚於他的执着,更是无言追寻的终点。
他,什麽也不是,只是在他们两人之中突兀的存在。
放手吧!心底的声音不停的告诉他,比起占有,他更希望无言快乐。
「夜深了,你该去睡了......」他闭上双眼,感觉夜风的吹拂,感觉再一次坚定的意念。
「南松哥......」无语怯怯地开口:「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而且爹跟娘......他们应该也接受不了......」
一直将南宫松看作姐夫的无语,相信其他人一定也是这种看法,整个柳家庄不会接受这种改变,特别是一直将南宫松看成女婿的爹娘,爹娘会怎麽看将无言推给平静的南宫松?
「那不是我该伤脑筋的问题......」南宫松再次张眼,看着天空的月兀自笑着。
「嗄?」无语一时会不过意,却看南宫松转过身子,将他推出房门外,而临别前那抹奇怪的笑容,让他有种预感。
「......有人要倒大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