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年没回来了。」
下了飞机，回到自己公寓，沈芷绫怀念地看着四周摆设，跟在身後的齐烨霆正忙着将行李箱拖进来。
「今晚大团圆，来吃火锅吧！」
「现在是夏天。」齐烨霆摇头笑道。
「有什麽关系？冷气开强一点就像冬天了，」转身走向他，轻挽住齐烨霆手臂，娇笑道：「走！我们去买食材，晚上找哥哥一起过来聚聚。」
沈芷绫属行动派，说走就走，拉着齐烨霆下楼到附近超市采买一些火锅料，两人窝在厨房洗洗切切。
晚上七点，茶几上火锅煮得咕噜作响、香气四溢，突然门铃声响起，沈芷绫快步来到玄关开门。
「好久不见。」站在门口，沈子皓扬扬手中一瓶威士忌，沈芷绫感动地上前搂住他的腰。
三人围着茶几，一边吃着火锅，一边聊起沈芷绫离开後发生的大小事，当然也聊起一年前让她伤心出走的「盛夏夜宴」事件……
「都是哥害的，你的朋友没有半个是正常的，一个比一个疯癫。」沈芷绫佯怒娇嗔。
「好心带朋友帮你们冲业绩，你竟然怪我？」沈子皓扳起脸，一副好心没好报的模样。
犹记当时，沈子皓带了几名女性友人来到柜上……
「沈少，买包有没有送吻？」众人笑闹间，一位名媛突然开玩笑说道。
沈子皓个性向来不拘小节，马上绅士地在她右颊上轻印一吻，现场一片尖叫，气氛顿时失常。
「下一个买包的客人，送我老弟的吻。」沈子皓玩心顿起，突然勾过齐烨霆的肩。
「你不该起哄叫烨霆吻！」一样的责怪语气。
「当时我认定他会拒绝，哪知他会真吻？你应该问问当事人是什麽心态！」沈子皓马上将矛头指向坐在一旁的齐烨霆。
见两人同时望向自己，齐烨霆神色一黯，暗叹了声：「还记得我来台北的第一天，你对我说的话吗？那不过是追求双赢、交易性质的吻。」
沈芷绫怔愣住。和他的一切，怎麽会忘？
机会就摆在你眼前，我们的关系只是相互利用，追求双赢罢了……连这点机会都不肯抓，未来的你，还有什麽企图可言？
气氛骤冷，沈芷绫脸上闪过一抹受伤，那段话只是为了说服他留下来，现在似乎自食恶果了——那是交易性质的吻，那给她的吻呢？又是什麽性质？
沈子皓冷然看着两人，心思顷刻百转，俊眸算计什麽微微眯起。
「算了，别提那些陈年旧事，烨霆，今天怎麽吃那麽少？」沈芷绫很快隐去眸中伤意。
「采宁姊前天来电，下星期要拍换季广告，必须节制一下。」暗松口气，齐烨霆顺着她的话尾转移话题。
「真严，她对旗下模特儿总是斤斤计较。」
突然想起一事，齐烨霆望向沈子皓，「对了！子皓，采宁姊上次是不是向你推荐旗下一名女模，名字叫裴雨彤，据说想代言公司Wei的服饰？」
「还在考虑，那个裴雨彤……有点问题，烨霆见过她吗？」沈子皓眸色略沉，唇角神秘一扬。
「也许见过，不过我不太注意其他人。」齐烨霆侧头想了一下，疑惑问道：「她有什麽问题？」
「只是怀疑罢了……」沈子皓伸指在唇上一点，比了个不可言的手势，「老妹，改天你去会会她，看看我们想法是不是一致。」
「我去会她？」沈芷绫一怔，又不认识这位名叫裴雨彤的女模，怎麽会有心得？
「总之，你走一趟，我等你结论。」沈子皓半命令式说道，当地一声，手中透明酒杯轻敲齐烨霆置於桌面的酒杯一下。
沈芷绫点点头，见齐烨霆举杯就口，忍不住伸手阻止，「哥！烨霆酒量不好，别这样灌他。」
「酒量不好更要训练，对不对？兄弟。」俊眉微挑，一边拍开沈芷绫的手，接着按住齐烨霆的手，硬要他将半杯威士忌灌下肚。
ღღღ
晚上十点，沈芷绫送沈子皓出门。
「我先走了，烨霆你好好顾着，别枉费我一番苦心，将他灌醉留在这里。」站在电梯前，沈子皓脸上带抹恶整完人的畅快感，伸手拍拍老妹肩膀。
「哥……别胡闹了，你叫我引诱他吗？」沈芷绫为难一笑，摇头说道：「我们都几岁了，可以很理智地谈感情，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幼稚吗？」
她和他可是亲兄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皆可猜出对方在想什麽，席间见他不断灌齐烨霆酒，早猜出他的用意。
这个哥哥生性洒脱，行事常不按牌理出牌。这几年，无论是跑柜或国外采购，沈子皓常以自身职权将齐烨霆和她硬凑在一起，就像这次归国，多半也是他强迫齐烨霆请假来接机。
「太理智有什麽好？」沈子皓轻啧了声，完全无法认同她的想法，「该冲动就要冲动！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他，认为他总有一天会被你的真心感动，然後将大好青春蹉跎掉，那才叫天真！」
「……」沈芷绫微恼地瞪他。
「恋爱嘛，不过是男女之间的攻防战，男追女、女追男，讲白点就是耍心机、拚手段，想尽办法引起对方共鸣。我只是尽哥哥的能力，替你将他留下，为你制造机会，至於後续要怎麽处置他，就随便你了。」
「我明了你的心意，只是……」她神情一黯。只是希望齐烨霆能出自真心爱她，而不是被沈子皓一而再、再而三诱导。
「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年二十八，明年二十九，後年三十，还要再等他几年？不要说我，你过得了爸妈那一关吗？」说到这里，沈子皓眼神趋暖，略微弯身，像对待孩子般揉着她一头及肩秀发。
「好悲哀……原来我年纪这麽大了，但烨霆才二十六岁……如果我们年龄能对调，那该多好。」望着他关怀神情，她唇角扬起一丝苦涩。
见她一脸悲伤，沈子皓没辙地摇头，安慰般搂住她的肩，「算了，照你自己的方式走，如果他待你依然故我，以事业为重，你就辅佐他冲刺事业，将他推得高高的，反正年底任他表现再好，我也不会让他接总经理之职！」
「为什麽？」沈芷绫震惊望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嘛……要重重摔一次，才会体会身边人的好，若是他还看不见你，我就让他多摔几次，如果他就此自暴自弃，那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他唇角一扬，笑得几近冷酷。
「哥，别这样！他一直很努力——」沈芷绫闻言面色焦急。
沈子皓手一扬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按下开关按键，一派悠闲走进电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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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齐烨霆斜倚抱枕、瘫坐在沙发上，半垂着脸似是睡着了。
沈芷绫悄声来到他面前，默默望着这个让她苦爱五年的男人。
他很聪明，心思非常缜密，在一起四年，会不知道沈子皓的小动作吗？故意灌酒的意图这麽明显，为什麽不避？
不解，为何每次都要顺着哥哥，被他牵鼻子走？
曾答应过他，要等他忘记那位夏家小妹，等他有能力爱人；多年来他也待她温柔，绝口不提夏家的事，表面上看似走出过去阴霾。
然而，真的爱上一个人，会在她面前轻易亲吻别人吗？
即使那只是个轻触脸颊的蝶吻，如同沈子皓给的一样。
去年、那夜、众目睽睽下，当他吻上别的女人脸颊的刹那，她心里的天秤彻底失衡，抑郁四年的不安一次爆发，无法再继续包容他。
两人站在华丽橱窗前，百货公司的灯一盏盏灭去，黑暗逐渐吞没所有浮华辉煌。「我们分手吧！」
没有吵闹，她很平和地说，假装自己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其实，他从没给过她肯定的承诺，但她不在乎，因为曾经允诺要等他、不强迫他。
他眸光幽然深凝着她，静静地……沉默很久、很久之後，才淡淡说了句：「谢谢你。」
是「谢谢」，不是「对不起」，没有一般恋人间的挽留。
那一刻，恍然明白——他只是将情感藏得更深，自己从头到尾只有走进他内心的表层。
然後，累了、倦了、哭了……带着满心伤痕远奔国外。
「烨霆，还好吗？」沈芷绫在他身边坐下，伸指戳戳他的胸口。
他身子微微动了下，闭眸轻语：「我坐一下……等酒退点……再回去。」
「留下来也没关系，以前不也住在这里？去书房睡，明天早点起床回家换衣服。」轻覆住他置於膝上的手，缓缓收紧，感觉他指尖动了下，似乎也回握住她，她的心不禁软了软，「笨、蛋！明知我哥在灌你酒，怎麽不闪呢？」
他微微睁眼，眸光朦胧，凝着她许久，忽而绽出一笑，「因为……你回来了……很高兴……」
沈芷绫闻言眼眶一红，心里一阵激动，忍不住偎向他，双手轻轻拨开他垂落前额的刘海，抚上他酒力发作滚烫的脸颊。
醉酒的他，双颊醺红，唇色比普通时候更加血红，连呼出的气息都带丝醉人热度。原来男人的醉酒，不发酒疯、不胡言乱语时，温驯的慵懒姿态如此撩人。
心神一荡，纤白指尖顺着他的脸庞画下，绘上他的唇，沿着颈项一路下滑……轻抚上领口微露的锁骨。
「一年了，以为可以稀释掉什麽，然而再见你，其实还是很爱你……」她心酸地说，一手寻着他胸前衣襟上的钮扣。
微微蹙眉，他眯起眸，似乎试着集中心智，左手隔着上衣按住她探进衣领内的手。
「芷……」薄唇轻启，才出声，她的唇已覆住他，恋恋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