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知道他躺在地上,两旁的青草摩挲着他的脸颊,有点痒,他甚至想打喷嚏,但是他就是动不了,好像这副身体不是他的一样。他只能继续躺着,合上双眼。
他听到Elsa在对着他说话,字字句句都清晰无比。
「是的,是的,我爱你!」
他挣扎着想说话,但是口舌也不听他的使唤。有某种力量魇住了他。他奋力抵抗着,好像溺水的人用尽力气,只为浮上水面。
Jack猛吸了一口气,奋力用手把自己撑了起来,同时睁开眼睛。Elsa惊讶的脸映入眼帘。
「你醒了!」不等他反应过来,Elsa已经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谢天谢地!」
「对,我醒了。哈哈!」
他捧起她的脸,欣喜若狂地吻了下去。好像过了一世纪那麽久,他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对方的唇。
他们互望了好一会儿,各自在脑中找寻着字句。
「嗯,谢谢你救了Anna。」
「这种事别跟我说谢谢,那是应该的。」他说。「我很高兴你也没事,哈哈!」
「所以,你是怎麽了?你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吗?」
他微微一笑,轻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拭乾脸上的泪痕。
「你先说你的。在城堡里到底怎麽样了?」
「没什麽。我只是⋯⋯没尽到女王的责任而已。」
Elsa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Jack。她一面说着,一面却越来越心虚。她突然觉得Philips对她的怒吼其实不无道理,她的确很多事情做得不对。事实上,打从她从加冕舞会上逃跑开始,好像还没有几件事情是做对的。
「没那麽严重,」Jack说。「你顶多也只是把东西冰起来——再解冻就好了嘛。我看过别的国王,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们做的事情可都比你要严重得多了。」
「可是⋯⋯那你呢?你又是怎麽了?」
「老实说,我并不太确定。」Jack抬起头,搔了一下後脑勺。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脸颊上。「不过我想,我该离开了。」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又加上一句:「难得月中人终於跟我说了名字以外的事。」
但是Elsa笑不出来。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好希望是自己听错。Jack用手指轻弄着她的发辫,在上面留下了片片雪花。
「你有你的责任,而我也有我的。」他说。「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麽。」
事实上,他已经找了一百年,却依然无解。
「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的。」
她不禁紧紧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雪白的短发旁,感受着他冰寒的气息。周身的寒意朝她袭来,不过她一点也不在乎。
「明年冬天,我会再来。」
「不,你不会。」她的声音虽轻,语气却坚定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
「要是有这麽简单就好了。」
她稍微离开了他的身子。月光下的一切都变得好美,美得有些虚幻。她真想不计一切代价,只为把精灵的声容形貌一点一滴保存下来。
「我得说,」他霍然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月亮。「你就不能想点什麽办法吗?要我们分开,那好歹让我们能抱着重逢的希望!」
然而,许久没有回音。在Elsa眼中,月亮似乎闪动了一下。不过,那很有可能只是错觉。
Jack颓然坐下,Elsa牵起了他的手。他们肩并肩坐在石阶上,半斜的月亮把两道灰影映在了山谷之中。Trolls早就变回了石头,一个个歇息着。远方的山脚下,该是Arendelle的地方,灯火也一盏接着一盏熄灭了。但是他们还醒着,就这样一直坐着,相互依偎,直到月亮在西山的後方隐去,徒留半天的晨星。
天色渐渐亮了。她居然一整夜没睡。
而最後他还是倒在了她的肩上,像个孩子一样沉沉睡去。她叹了口气,把他抱起来,带回Pabbie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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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bbie看了看Jack的情况。
「我现在想得到的方法中,最好的还是更改记忆。」
「像你以前对Anna做的那样?」
「有点类似,但不完全是。而我必须承认,我不知道这是否真的是最好的方法。」
Elsa低头看着Jack,她事实上也没有什麽选择。相随左右,却陷入沈睡;或是分道扬镳,让彼此自由。如果月中人如此坚持的话。
「你打算怎麽做?」
Pabbie皱了一下脸,犹豫好一会儿,才说:「我会想办法做个手脚,让他觉得和你相处的时光都是梦。」
「梦?」Elsa哀哀地说:「Jack不会作梦。」
「那麽,你就会是他唯一的梦。」
Elsa抬起头,Trolls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Olaf也凝神等待着。
「那就动手吧。」她轻声说着。
他会继续快乐地过上千年。而她的一生结束後,也不会再有忧愁了。
Elsa挥了挥手,在Jack四周召来了片片冰雪。雪花随着她的手势,在朝阳底下凌空起舞,直到风止。白雪在他身旁围了一圈冰色的花环。
Elsa在Jack醒来以前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