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後的星期六早晨,黎瑀央坐在床沿揉了揉刚睡醒时影像尚模糊的眼睛,撇头望向窗外,看见阳光大把地洒进房内,打亮了靠在窗边的床榻,对比外头天空作美,晴朗无云,蔚蓝天空澄澈的明亮,屋内乌云笼罩,低气压夹带了雨水,沉重气息让在家里的她一刻也不得安然呼吸。
这长达一个礼拜的冷战还未平息,周末例假日的早晨就先惊爆了俩人的争吵喧嚣。
「谁叫你把我挂在椅背上的衬衫拿去乾洗!」黎亦和怒气冲天地开口质问着林滢芝,「你不知道我今天要去开股东会吗?没有衬衫……我怎麽出席!」
「我怎麽知道那件是你开会要穿去的!我以为你放假要拿出去洗……」
原来是爸爸要穿去开会的衬衫,被不知情的妈妈拿去送洗衣店乾洗。
黎瑀央拿起梳子,轻轻梳开缠了结的发丝,长发被梳子梳开,原本因睡姿压着的凌乱头发,已经被梳得直直,黰黑秀发披散在肩上。朝见镜中整齐的自己,黎瑀央微微提起嘴角,想藉由些生活小事,让自己转移那不安、烦躁的情绪。
才刚起身准备走出房门,就又听见外头的争执声落进耳里,「你衣柜就那件衬衫呀!没那件不会穿别件吗?现在大清早人家乾洗店根本还没开,不要跑去吵人……」林滢芝开口劝说,拉住激动地想往门外跑去拿回衬衫的黎亦和。
「其他件是平常上班穿的,今天是要去见那些公司股东,不是平时上班开的会,重要会议启能随便穿穿!还不是因为你糊里糊涂,没事把我衣服拿去送洗干麻!」黎亦和不屑似地轻哼了声,「做家事何时这麽勤快?平时叫你把衣服收一收,你都要拖到隔天,这次没说,你倒是自己很自动地拿去处里。」愤怒打乱了黎亦和嘴里的冲,他又继续增添火药,「何时变这麽贤淑我怎麽不知道?」
啪地,林滢芝被他的狠毒话气得七窍生烟,本想一巴掌重重落在他的脸颊上,但看在今天是俩人结婚10周年,不想打乱了这样的日子,她转往桌上狠狠打去。
「够了!洗了就洗了,拿别件也不会有人注意,拿西装外套遮住就好。」林滢芝咽下心中的怒火,语气转软,「来吃早餐吧!」
听见爸妈冲突减缓,黎瑀央才怯怯打开房门,放轻步伐的小心走往餐桌方向,才刚走到走廊转角处就见爸爸黎亦和拿着公事包匆匆地叼了片白吐司在嘴里,一手握着拳抵在玄关旁的墙上,拳握得紧紧,肌肉线条明显的紧绷,不难看出他的愤怒还在延烧,只是没有发泄。
「我准备了这麽多,就拿片吐司?」林滢芝望见自己为了结婚纪念日一大早起床准备的满桌菜肴,自己老公却连吃上一口都不要,只拿了柜子上的吐司一片,不满地情绪又再度涌上,但她深深吸了口气再抑下,好声劝说,「吃点再走吧!」
但黎亦和没悟道老婆的一片心意,反倒不领情的继续刚才的不悦,酸溜溜的说了句:「居然有时间准备丰盛早餐,还有时间把衣服送洗!你时间真多啊……」
听完,林滢芝的脸颊微微抽搐,她心想:自己为了这样重要的节日,不惜调了四点的闹钟早早起床准备早点,就是为了让老公眉开一笑,别再让这礼拜的冷战持续延烧,破坏了今天结婚纪念日的气氛,她主动地做早点、用家务事,希望让老公看到的――是她满满心意。
但……没想到他完全不领情,还怨她的鸡婆、怨她的一桌菜、怨她所做的一切。
原先想释开俩人不睦相处的心早已在他的冷言嘲讽下,碎成一地。她又不禁想起这些年来和黎亦和的相处,几乎都是以争吵、闷气吞声等负面情绪共室,唯一家里和谐、宁静时居然是黎亦和出差不在家的时候,想想真觉得可笑!
没有婚前对爱情的无暇憧憬,以为婚後的生活是如此美好,但十年来……她看到的不是婚姻生活的绚烂烟火,而是因云雾沉沉还迟迟未施放的阴霾天空。
抑郁情绪淹过了林滢芝脑中的理智,心灰意冷的她,如同吞云吐雾似地叹了口气说:「……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