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許我一個願望 — Chapter 37 留下(2)

正文 許我一個願望 — Chapter 37 留下(2)

学妹一点都不紧张,整天笑嘻嘻,倒是哥哥像得了婚前恐惧症一样,一刻都无法安静。

「程希又,你去帮我打电话问问这张纸上面的几个人,有没有收到喜帖,为什麽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看了看纸张上面的几个人名和电话,都是哥国高中的好朋友。

「他们只是没空打电话来吧!婚礼那天一定会到的,大家都是这样。」

「会不会邮差把喜帖寄丢了?会不会他们突然恨我啊?像这家伙,以前我曾经害他被老师罚站。」他指指其中一个名字。

「哥哥,你想太多了。」

「不然你把我打电话去确认场地跟时间好了……我怕到时候出问题怎麽办?」

「哥!」经我这麽一吼,他从焦虑中回神过来,「你是不想结婚吗?」

他吓一大跳,「才没有!你别乱说!我……我是怕结不了婚。」

「啊哈哈哈哈哈哈!」学妹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笑电视节目还是笑他。

这绝对是最另类的婚前恐惧症。

婚後学妹就要搬进来了,他们会直接住进哥哥原本的房间。虽然二楼从小就只有我跟哥哥住在对门,他的房间却是家里面最大的。我原本担心空间会不会太小,毕竟以後就是两个人住了,哥哥替学妹把东西搬过来时,我却傻眼了。

这……这不就是两年前的那几个纸袋吗?

他们的搬家工程在三小时後宣告结束,学妹的东西少得要住纸箱房也难不倒她。

她笑咪咪地把一个小冰箱丢进房里,拍拍手,从里面拿出两只百吉苏打冰棒,一只塞到我手里。

「还好没溶化,希又快吃。」她边说边拆开包装,心满意足地坐在我和哥房间之间的小沙发上舔起来。

「你搬完了?」我问。

「对啊。」

「就……就这样?」

「对啊,我就说没什麽好搬的。」学妹神速吃玩冰棒,伸伸懒腰,叼着冰棒棍走进我房里,声音悠悠自门内传来,「不好的回忆也被我一起丢在那了。」

一阵碰撞声与书本掉落声响起,她唉呀一叫,有点洁癖的我把东西吃完才走进去,打算帮她一起整理,一进门,却看见她坐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你在看什……」我惊讶地把她手中的纸条抽回来。

她的表情有点惊慌,「那是什麽?」

将纸条塞进口袋里,面对她疑问的眼神,让我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只能用力摇头。

「希又,你得老实告诉我。」

「……没什麽事。」

「看起来绝对不是什麽事都没有。」学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表情严肃,眼角一直以来的笑意也消失了,「那个人快要死了。」

「我知道……」

「你知道她要自杀还能那麽冷静?」

我愣住,她伸手过来抢过那张纸条。

把纸条抢回来,重新再看一次,终於恍然大悟。

我知道那是张遗书,一直都知道,却无法确定是谁写的。当初是从詹雅筑的包包里掉出来,理所当然会以为是她自己的东西,可是我看过她的字迹,和这张纸条上的完全不一样。即使整个人看起来那麽激烈、那麽不稳定,但那却像暴风中的枝柳,被风雨吹得几乎破败,双手依然紧抓着泥地,盼着雨後的阳光。

所以我没有多想,或许这是她情绪极低落时写的,或许这是她为了逼江藤宇留在她身边写的。

……这是蔡宜璇写的。

「自杀……对……自杀。」我颤抖地说,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彷佛空气瞬间变得稀薄不已。「我怎麽会没有想到?」

「希又,你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们要想办法……」

压着胸口,艰难地说,「她已经死了。」

「死了?是谁……」

「蔡宜璇。」我说,看着学妹震惊的脸,「是蔡宜璇。」

江藤宇说詹雅筑跟蔡宜璇吵架吵了好一阵子,有段时间蔡宜璇几乎天天不说话,整个人陷入悲伤,他也曾经说过,那阵子蔡宜璇身上经常可以见到大大小小的伤……在那些关於躁郁症的的资料里面曾经提到这种病是会遗传的,或许……或许蔡宜璇当时那个样子不是单纯因为吵架,而是罹患了忧郁症呢?

那蔡宜璇或许……根本不是詹雅筑推下楼的呢?

这推论合理得让我冒出冷汗。

「你高中和她同班吧?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事情发生前她是什麽样子?」

「她……她有时候会自言自语。」学妹说,「我曾经看过她从口袋里拿出美工刀,有时候是工艺课用的笔刀,有时候是铅笔,就那样紧紧握着。」

「那你知道她父母为什麽要离婚吗?」

「我只听说……听说他爸有时後会打她妈,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握住我汗湿的手,担心地看着我,「希又,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

「这张纸怎麽会在你这里?我……我们要告诉你哥吗?」

「不要。」立刻回答,「事情都过去了,没事了。」

「你确定?」

「嗯,确定。」我打起精神,强压下心里那份不安感,「我们去把棉被收进来吧,不然哥看到又要念我们都在玩了。」

当晚,我打电话给江藤宇,但他没有接。只好传讯息告诉他有话要说,要他赶快回电,过了几个小时依然没有回应。

然後几天过去、又几天过去了,他没有打电话给我,也没有出现。

我变得更慌张,就算詹雅筑再怎麽严格监控,没道理连讯息都无法抽空回。我看着那张蔡宜璇最後留下来的字迹,几乎无法入睡。

那张从笔记本里胡乱撕下的纸张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字根本不是被水沾到而晕开的,那是眼泪,是她的眼泪。

而上面满满的只不断重复一句话。

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

在婚礼的前一天,我终於收到了江藤宇的讯息。

我也有话要告诉你,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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