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阳温和，信箱位置下被黏着一封A4大小的白色信件，看来是信件太大，又标示勿折损，才会黏在这里。
他无疑虑的取下，沉重的扫过寄件位置，走上楼。
齐曦坐在电脑桌前，冷不防一封白色信件厚重的摆在桌上，照信件的大小和重量来看，里面应该放了一本详细简介。
「美国电影学院寄来的。」向聿烽把信件放在桌面上後，没做任何停留，直接到齐曦的床上躺着，弯起手臂盖在眼上。
她开口要唤住他，可最後却没发声。
她凝睎向聿烽的身影，床上的他沉闷落寞，还有着她现在无法解读的情绪，很陌生。
他沉沉的呼吸。
昨天方禹珣提及时，他没做询问，见到齐曦後他也装无事，关於电影学院的事，他居然一概不知。
既然方禹珣会问齐曦有没有收到，那表示这几天会到件，他在齐曦面前表现的跟平常一样，他想齐曦会主动跟他说，他是这麽期待着。
向聿烽感觉到床的一边下沉，齐曦坐来他身边，微凉的小手想拉下他的手臂，他没顺着她的动作，维持原来的姿势。
「你现在真的能面对我吗？」
齐曦怔住。
「齐曦，你之前给我看的动画和特效短片，不是国外的，而是你做的对吗？」他问。
齐曦有时会传一些电影短片给他看，有的是改编线上电影来制作新特效，其中一些短片她会问他感想，觉得特效怎麽样、配乐如何这类的。
现在想一想，其实那些短片中一定有齐曦做的。
「嗯。」她顿声。「我想知道，在你眼中那些作品好不好。」
向聿烽仍不愿看她，她的手也一直贴在他健壮的手臂上，既然无法感受到他的眼神温度，那触碰到他的体温，她的心会平静些。
「什麽时候决定去的？……瞧，我居然连你报名都不知道。」
骤然，她喉咙乾得说不出话，心缩得发酸，这比她嚐过的柠檬汁还难以忍受。
「半年前……我想等确定结果後再跟你说。」
「齐曦，你可是齐曦啊……你很好，各方面资质都很高，你自信心十足，况且连方禹珣这样的数媒天才都对你赞不绝口，会不录取吗？」向聿烽坐起身直视她，她歇一口气，终於能看到他的脸，她昂望他後，她後悔了。
幽眸中隐藏着一潭郁抑的湖水，伤心的神情，使她开不了口。
向聿烽在伤心，很伤心。
她怔怔的看自己造成的伤害，他的悲伤让她有多心疼不舍。
「我知道不论结果如何，你都会支持我的决定，我们不会因为区区一万多公里的距离而分开。」她相信向聿烽对她的感情，也坚定自己对他不变。
向聿烽温热的掌贴上白皙的脸。
远距离吗？确实不足以摧毁他对她的爱。
「你说的没错，你真的太了解我了，齐曦。」向聿烽加重後句的语气，收回视线，站起身。
在脸上的温热脱离後，她心跳也重重的掉一拍。
「我先回去休息。」向聿烽简短留话，步出房门。
齐曦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床上，明明是春夏，但她身体却像被寒风裹住，向聿烽方才的神情，每穿到脑海，她胸口就缩得难受。
现在，她终於明白，另一个她解读不出的情绪为何。
向聿烽，他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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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没跟向聿烽说。」方禹珣整理要印作品集的作品。
齐曦翻着他的作品，里面有手绘的游戏角色设定，是方禹珣跟庭联手设计的，她之前只看过草稿，眼前的色稿比她想的还美。
「他很生气。」
「向聿烽生气是什麽样子？」他很难想像以温暖形象打动女人心的向聿烽，会有生气的模样。
齐曦低眸。「没有，他的表情只有难过。」
向聿烽的生气是一种感觉，他并没有透露在脸上，在她伤害他後，他还是压抑着情绪。
「嗯，那你会去报到吗？」方禹珣将作品都放到随身碟，随後点开齐曦作的作品，音响传来影片的震撼特效声，萤幕上绽放着一道道华丽逼真的火光。
齐曦昂眸，无力蒙雾的眼神直视她努力制作的影片，她撇过眼，不再看。
「这是你想要的。」他收回看萤幕的视线，转向齐曦：「现在的你会怎麽选择？」
是在质问她，留学梦跟向聿烽谁重要吗？
齐曦冷眼睨向他。
「我什麽都没想，我只要他好好的。」齐曦朝他伸出手，她可不是特地来跟他谈心的。
方禹珣耸肩，要她马上面对是太难了，可是能拖到什麽时候？
「拿去，这还只是测试版，有什麽问题请详细记下。对了，记得叫向聿烽他们试试，如果他还有心情玩的话。」他将随身硬碟给她，里头装了他跟庭设计的游戏初阶测试版。
齐曦收下随身硬碟，穿上罩衫走到门口，手触及到门把时，清雅平稳的嗓音传来。
「冷静下来，别乱了。」方禹珣坐在电脑椅，慵懒的撑着头，淡淡道。
她收回看他的视线，这男人的态度永远都这麽的从容不迫。
「这是我最糟糕的一次。」她开门离去。
方禹珣长睫下的黑眸带着笑意，一直以来无所不能的齐曦，最终还是卡关在向聿烽身上。
在学院寄来录取信後，向聿烽的话变少了，在外人看来他跟平常一样，维持着迷人的笑容，供应众人视觉及精神上的优化力量，但在走出人群时，他的悲伤却偷偷从眼眸流露，那是他唯一真正释放自己的时候。
管理情绪他很有一套，没让任何人发现他的低落，他隐藏得很好，他不喜欢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再说这件事只是攸关自己的情感问题，没必要外人跟着受罪。
叩叩。
向聿烽朝门看去，在凌晨时间会来的，也只有她了。
他开门见到穿着休闲的齐曦，她身上跟长发散着洗完澡的清香。
「怎麽不用钥匙开门？」他问。他跟齐曦各自有对方房间的钥匙，通常他们都会敲一声门，再主动拿起钥匙开门。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想让我进来。」她昂首望着他。
向聿烽怔住，心疼着，没料到她会有这麽悲观的想法。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别想太多。」他温柔道，彷佛在安慰失去重要娃娃而伤心的小女孩。
这些天他没有主动到她房里睡，并不是责怪她或气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害得她乱想，没想到他的动作多余了，反而让她陷入迷茫。
他揉摸着她的长发，发上的凉感让他蹙起眉头。
「过来。」他把她牵到椅上坐着，手拿来吹风机，动作温柔吹着丝丝长发。
齐曦闭起眼享受他的贴心服务。
「头发没吹乾就跑来，不怕感冒啊。」向聿烽熟练细心的将发尾先吹至半乾。
「我怕你要睡了。」她淡声道。
这几天她有太多的害怕，怕他在难过，怕他在生气，怕他不想见她，对他的在乎超越她的控制范围，唯有在他对她温柔说话时，才着着实实的感到安心一些，对……仅是一些。
向聿烽关起灯，搂着床上的齐曦准备入眠。
齐曦的背贴在他怀里，手摸着腰上的暖热大手，现在的她一点睡意也没，身後的男人呼吸却很平稳。
「聿烽。」黑暗中她轻唤。
「嗯？」他没睡着，声音来得迟疑。
「你有话想对我说吗？还是你心里想着什麽话？」
向聿烽默声，不知道是不愿说，还是思考着该不该说？
齐曦耐不住他的沉默，房内的寂静像极了最近的他，她转过身面对他，星瞳对上黑暗中的炯亮。
向聿烽低眸，黑扇羽睫下的伤藏在幽暗的眸里，努力的不被她发现。
他低下头，薄唇覆上，火舌熟悉的探入，亲昵占有她口中属於他的甜美，直到他觉得够了时，才缓缓离开樱唇。
「没事，会好的，别乱想。」向聿烽轻轻抚摸她的後脑勺。
齐曦顺着他安抚的动作，脸贴在他胸膛。
他嘴上说着没事，她感觉到的却没这回事。
向聿烽深藏的情绪，她看得透彻，也陪着他伤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