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犯下怎样也无可饶恕的罪,所以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总是装傻以轻浮的语气带过一切,对於不实的漫骂谣言也不例外。
在我心中他虽然是个白痴,却是谁无法替代的挚友。
但在他仍被自己囚禁的现在我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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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的真心隐藏,为了不再让任何人踏入。
那是一个悲剧,没有结局的结尾怎样我们也不能接受,他却坦然的一笑置之,只是从此绝口不提那个人还有那件事。
八点十分,上课钟声准时响起老师也一如往常迟到,早点名由班长进行。
眼神对着点名板班长一个个看着同学,我撑着下巴无趣地盯着桌面上的课本预习昨天上课的内容,课本里的东西不管怎麽看都很无趣。
「嗯?今天邱齐翰没来吗?」班长的口气十分讶异,对於平常总是准时到校的人突然不在。
我吃惊的看着手表上的日期,六月十八,举起手。「他请假。」
「是喔,严家佑你下次要早讲不然我就记旷课了。」
不理会班长的发言我继续看着课本,但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也许等一下的小考会考的很糟。
每年的今天他都会请假,或者应该说是翘课不过我们会想办法帮他掩护,反正他爸妈都不在国内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老师也无从求证。
邱齐翰的爸妈总是不在家,他爸是世界知名的艺术家,他妈是某个国际交响乐团的钢琴演奏者,两人都要忙展览和公演往往几个月才回家一次。
今天是六月十八,她的忌日,所以他一定是去看她了。
自从三年前她因事故逝世後他每年都会去看她,因为他认为那是他的错。明明不用那样自责的,在我看来那就只是个单纯的事故,但他却不这麽认为。
三年前当我们还是国二生时,邱齐翰不像现在看起来那麽轻浮感觉很花心的样子,有点单纯有点诚恳,那时他的眼里就只有那麽一个人,韩知织,虽然他没说但我和浩宇都晓得。
韩知织是个很普通的女生,有些胆小有些懦弱,不会强出锋头也不会贬低自己,看起来很文静内向却意外健谈,总之就是个好说话的普通人。
而邱齐翰很离奇的自国一开始都坐她隔壁,也许从中发现什麽她的魅力吧。
当时韩知织有个姊姊不知道眼睛瞎了还是怎样非常喜欢邱齐翰,每天下课、放学都来找他。
「欸齐翰和我交往好不好?」
每节下课韩佳瑜都死皮赖脸的到我们班缠着邱齐翰不放,每天,真的很烦。每当此时邱齐翰总会对我和浩宇投以求就目光,我们理所当然的见死不救。我可不想被那种女人缠上,看了就麻烦。
而身为韩佳瑜妹妹的韩知织一下课就不见踪影,那种太过刻意的举动大概只有邱齐翰没发觉。
「学、学姊,饶过我吧我现在还没想跟谁交往……」
被韩佳瑜由後面环抱着的邱齐翰撒出这种漫天大谎让我和在一旁观看好戏的浩宇忍不住发笑。
「唔,好吧,等你想跟我交往的时候要跟我说哦。」
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啊,每天都直到上课钟响才离开。
不知道邱齐翰是去哪里惹到这女人实在也很不简单。
「家佑、浩宇你们为什麽不救我!」
松了一口气的邱齐翰在上课的老师来之前跑过来抱怨,我只是单纯想看好戏而已。
「齐翰慌张的样子很有趣哦。」浩宇说出自己的感想。
邱齐翰是个不管做什麽都从容不迫的人,不仅成绩优异、运动细胞好还会画图更弹一手好琴,在学校还算受欢迎,好像是在哪次学校活动中帮助被找碴韩佳瑜就被缠上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耸耸肩我瞥了眼坐在邱齐翰旁边的韩知织,一付神色自然的样子望着窗外,但她终究是那个韩佳瑜的妹妹,从她每节下课都不在的这个行为看来我应该对她改观,也许他没我认为的那样平凡无趣。
由韩知织和邱齐翰的互动看来他们是两情相悦,两个人却都没有发现,爱情是盲目的这种事我知道,只是没有旁观者清到这样近距离的地步,因为太过靠近我也没有打算去插手,看着邱齐翰很傻很天真的样子觉得他大概比木头更加木头。韩知织没有积极攻陷他大概就是不想变得跟韩佳瑜一样吧,从就算她们放学也不会一起回家看来两姐妹感情没有非常好,姊姊是那样的人身为妹妹应该也挺辛苦的。
然後,就在我以为她们这样的相处会持续下去的某一天,韩知织将其打破了。
那天,韩知织约了韩佳瑜放学一起回家,说是有事想和姊姊商量,後来姐妹发生了严重的争吵,更正确来说是韩佳瑜自己在胡闹,就这样韩佳瑜一点也没意识到就往红灯的斑马线跑去,被高速行驶的大卡车撞上,送医不治。
亲眼目睹姊姊车祸现场的韩知织後精神崩溃,自杀未遂,自那天以後就消失在我们眼前了。
邱齐翰去参加了韩佳瑜的丧礼,却被赶出来了。说什麽把我的女儿还来,要不是你我的孩子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实在很无理取闹啊这一家人,明明就算对象不是邱齐翰,只要韩佳瑜是这样的人,这种事就是无法避免的,居然将责任都推卸到他人身上,这一点实在让人很不爽。
原以为邱齐翰会变得丧气,可自那以後他反而沉溺於女人堆里,看起来很快乐但眼神中偶尔会流露出像是自暴自弃般的感觉,过着如同花花公子的生活,被後悔和自责吞没。我和浩宇没有阻止他也是一大败笔,让他变成这种随便的男人,既随便又智障。
不会拒绝任何女人邀约的邱齐翰说着:
「我的爱毫无价值啊,既然如此,愿意接受这样的我的女人有什麽不好?」
真是糟透了,糟到不能再糟了。「要是不这麽做的话,我就没办法像平常一样过着普通的日子了。我想她想到快疯掉了,但是却不能见到她,我真的快疯掉了啊……」
他们之间的爱在还没开始就被扼杀,所以他逃跑了,以这样的话语每天沉溺於不同女人的怀抱之中,说着每个女孩都好可爱我是博爱主义者这种言不由衷的废话,绝口不再提那个他真心喜欢的人。
只有在每年韩佳瑜的忌日时他会去看她,替她带上一束白色的花,那天的他才会像最初的邱齐翰。
只有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他才能稍微减轻罪恶感。
只能说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可悲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