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他就看见坐在床旁的萝亚,虽然不知道她等他醒来等了多久,但吉尔却莫名感到欣慰,因为能够一醒来就看见最想见的人。
看了看时钟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此时吉尔睡意全消。本来原本想再赖个床的,空腹感则让他打消了念头。
少了工作上的压力,又或者是有了少女的陪伴,吉尔自己也想不起来最後一次深深熟睡到自然醒,是什麽时候的事情了。
罕见地错过了早餐时间,吉尔吩咐仆人将午餐准备两份送至房间。一旁的仆人虽然感到疑惑为什麽是双份,却还是点了点头,不打算过问细节。
吉尔想着也许萝亚与他一样都还饿着肚子,不过看仆人困惑的样子大概是误会了什麽,就算错过了早餐,吉尔也不觉得会因此饥饿到想吃两份午餐,但是吉尔不打算解释,因为没有必要。
从仆人手中拿过了午餐,关上房门,吉尔招手邀请萝亚也一起坐过来进食。少女一开始摇头打算拒绝,可是肚子却适时地提出了反抗声,最後垂着眼默默的从吉尔手上拿走另一份午餐开始吃起来。
「对了,萝亚小姐,您很喜欢薰衣草吗?」
许久,想着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吉尔打破沉默。
正好吃完盘中最後一口饭,萝亚放下餐具,看向发问的男人,蓝眸眨了眨,似是在回想什麽。
「母亲大人很喜欢这种花,种了很多呢。」
动听的嗓音夹杂着一丝喜洋洋,一时间萝亚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散发着像小女孩般羞涩却大方的气质。
「令母一定是个善良心细的人吧?」吉尔轻轻笑着,「薰衣草要种的漂亮成功,可是需要花很大的心力呢。」
「母亲大人……吗。」
缓缓闭上眼再张开,萝亚的眼中多了些温柔,与一闪而过的悲伤。
敏锐地捕捉到这短暂闪过的情绪,吉尔有些心疼,却又好奇少女是不是有什麽难言之隐,才会不小心流露出这种感情。
吉尔猜测着,小心翼翼开:「那个,您的母亲莫非……。」
「恩,已经去世了喔。」
平淡的如同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吉尔却觉得萝亚只是在隐藏着别人不知道的痛楚,宁愿默默承受,也不愿依赖他人。
「母亲大人她……以前种了好多好多的薰衣草,每天只要开始照顾花草,母亲大人就会非常开心,害我以前也好羡慕那些花……我也好想……让妈妈多笑一点。」
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就连称呼上的改变,萝亚都没有注意到,反常地说了比平常更多的话,更多关於自己的事。
不过吉尔没有打断对方的话语,而是选择去倾听,少女的故事。
§
曾经,有一个男人不惜违背父亲的命令,也不愿继承家业,转而搬去威斯塔里亚一个偏僻的村子居住,过着与大自然为伍的生活。
男人是家族中唯一且最受看好的继承者,男人的父亲即使说服不了儿子,却仍坚信着男人总有一天会回来,因为他知道那男人终究会明白权力地位的重要。
搬至农村中居住的男人,後来爱上了一名金发蓝眼的当地女孩,不只结婚也生下了一名女儿──萝亚。
萝亚的母亲,艾丝亚,虽然不是出身贵族,却是天生丽质眉清目秀,个性活泼,常让人忘了她其实是个体弱多病的女人。
「妈妈,那个漂亮的花花是什麽啊?」
从萝亚有印象起,母亲就经常带着她在小庭院种植各式各样的花朵,只要有好奇的事情,她第一个就会先问妈妈。
「啊啊,那个是妈妈最~喜欢的薰衣草喔!很香对吧,妈妈种了很多很多呢。」
「妈妈最喜欢的……?那,萝亚也最喜欢薰衣草了喔!」
「呵呵,不愧是妈妈的宝贝女儿,眼光就是好。」
听不太懂眼光好是什麽意思,小女孩歪歪头,与母亲相同的蓝眸眨啊眨,发出嗯?的一声。
「呐,萝亚,记得妈妈跟你说过的花语吗,薰衣草也有喔。想知道吗?」
俏皮地戳了戳萝亚的小鼻子,艾丝亚抿嘴轻笑着。果然是罗吉的孩子,呆呆的反应一模一样,真是可爱。
「想!」
抓着母亲的裙摆,萝亚用力地垫起了脚尖,水灵灵的眼睁到最大,脸颊漾起了兴奋期待的红晕。
「恩~是什麽呢?」
艾丝亚故作疑惑,右手撑着左手手肘,左手手指轻点脸颊,似是很努力地思考着。
「啊!」右手握拳敲了下左手掌,艾丝亚回答道:「是『守护』跟『等待爱情』喔!很浪漫对吧。」
「嗯!」
也不管自己到底真的懂不懂浪漫是什麽东西,萝亚高兴地回应。只要妈妈喜欢的东西,一定都很好,所以萝亚也喜欢。
其实萝亚也不是真的对花语什麽的感到好奇,但是却很喜欢跟妈妈互动的感觉。虽然经常听到爸爸对妈妈说要躺在床上多休息,萝亚却觉得开朗的妈妈整天在床上太可怜了,常常母女俩东跑跑西看看,有时就连罗吉也拿她们没办法。
直到那一天,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这样的幸福肯定还能延续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