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这怎麽不是畜牲咬的伤口,不然是什麽?」村里年纪最大的长老不怀好意的向我质问,右手非常不客气的指着停在厅堂口的屍体说道。
明明死者为大不是吗?这样直接指着...会不会不当啊?
狮老大一到村里,东晃了几圈又西瞧了半响,朝我低吼了几声就溜的不见狮影,只留下我独自对抗爆怒且异常团结的村民们。说是村民,也不过就是眼前五六个老人家。
「呃...我想这是误会。」紧张着,我连忙挥去额旁的汗水。
「误会?再怎麽看哪会有什麽东西造成那麽大的伤口?还不是那只畜牲?」另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一双眼眯的快要瞧不见眼珠了,还是很努力的瞪着我。
「老伯,这真的是误会...」别说狮老大了,那个该死的孬种男人带我们进来後也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身为男人连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不管是不是畜牲,我所接触过的男性几乎都是没胆的性子。
村长是个样貌和善的中年人,可是这会儿也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姑娘,我们大夥人并不想计较什麽,只是要求个公道。你养那麽大的一只狮子放着牠到处乱跑,就算不是牠咬的好了,可一般人瞧见总是会惊慌吓着人。我们村里头剩的也就只有老人和小孩子们,牠老是在树林里闲晃总是不成的。」
「牠、牠不是我养的......再说,我相信牠会咬的都是些小动物,对人们不会有威胁性的。」
「没威胁性?姑娘!你说话可得客气些!」拄拐杖的老人抖着手,嘴也歪了一边,生气的说:「若不是我们村里的姑娘们几乎都出外工作去了,就当我们这些吃闲饭的男人们不中用是吧?死了活该是吧?」
「我没这麽说啊--」怎麽觉得我怎麽说就怎麽中枪,好无奈。
「我看你身上也没几个钱,要你赔个葬仪费也太为难了。」村长搓着下巴,正考虑着要怎麽处理接下来的事。
我哩咧,瞧他这模样像是要开始敲竹摃,早知道就别来这个连鸟都不想飞进来的村子。「村长,不是我不愿意负责,而是那个死者是不是被狮老大咬死的都还不知道就要盖棺论定,这也太扯了吧。」
「你要扯什麽?如果是正当的姑娘家肯会负起责任的,难不成你想逃避吗?」才反驳了一句,眼前的四五个老人立即激动的原地躁动,若不是被稍有理智的村长挡住,我看他们随时会冲过来。
这就是不同世界的鸿沟,很难跨越。
「姑娘,这会儿我也没法帮你说什麽了。」村长耸了耸肩,一脸无可置否的说:「如果我是你,早就认了好办事。」
这只狮老大真是不够意思,明明身为主角却躱起来要我独自面对,看老娘我好欺负是吗?「这样吧,既然我说的你们不信,不然,我只好把狮老大交出来给你们看怎麽处置总成吧?」
回话的老人嘴歪一边,两道眉紧紧拧着:「你这什麽话,把那只畜牲留在这儿是想让牠咬光我们这些人吗?」
口口声声都一直说狮老大咬人,我瞬间为牠抱不平:「没凭没据的一口咬定就是牠咬死人的,我看你们根本只是想找个人当替死鬼罢了!」
「你说什麽?」「别跟她那麽多废话,要她赔几个银子就了事!」「就是有这种姑娘,村子里的规距才会愈来愈乱!」「把村子的大门封了别让她出去!」老人们几乎被炸疯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要不是老人家力气不足早就冲过来和我"钉辜枝"。
「好好好!大家冷静一点!」村长急着又是拍背又是摸肩的,就怕他们一个个气的中风倒地。「她不过是要我们乱了阵脚,别陷她的计。」
我也学着狮老大哼着气,下巴抬的快要跟额头一样高:「告诉你们,姑娘我就是没钱,命一条,如何?」
闻言,他们为之气结,嘴里不停的喃喃地的村长把我关起来或要胁我走不出这个村。
「哎哟,姑娘啊,拜托你别再说这些话刺激他们啦!」村长忙的团团转,安抚这个又挡着那个,就怕他们有个闪失:「他们要的也只不过是个公道,一个人不明不白的就这麽死了,你不说些好话还让他们生气。」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啊......」手插着腰,我正打算要好好的数落一番时,衣角突然被拉了一下。我低下头,看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生朝着我嚷:「姐姐,是你咬死爷爷的吗?」
她的头上绑了两个圆圆的小髻,看起来万分的可爱。
「姞儿,你出来做啥,大人们说话没你的份。」其中一个老人看到她连忙唤着。
她努努嘴,指着我道:「我要问个清楚,不可以让爷爷含冤。」
我心软了,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冷血,人死了确实是事实,怎麽还可以这麽残酷向他们冷嘲热讽的:「我没有咬死你爷爷,可是也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
「那你可以帮帮忙吗?」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露出无辜的神情,模样超极惹人怜爱的。
我不由得弯下腰,心疼的摸着她细腻的脸庞说:「姐姐对不起你,没办法向畜牲问出话来,不然我也想刷洗自己的清白。」
「贱人就是矫情。」突然有人说出了这一句。
我一愣,这不是XX传里面的名言吗?怎麽会有人说......我站直身子,慌张的四处望着。
桑印尼娜双手交叉的抱胸,一脸鄙夷的瞪着我:「到哪都能搞出混乱来,你真行。」
她出现了,那就代表...果然,她後头慢慢跟上的不是燕狼是谁,还有缓缓跨步前来的暮阳得润和柳明明。我呼吸为之一滞,连话都反驳不出来了。
「沛芝姑娘?!」柳明明一见到我立即大叫,不可思议的嚷:「你不是消失...我还以为你死了啊?」
一旁的暮阳得润像是早已知晓似的,并没有讶异的神情。
我傻傻的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不知不觉的把目光放在燕狼身上,我讶异着他不知何时取下了遮在脸上的布,露出挺又笔直的鼻子及微薄的嘴唇,与他那双黑如墨且深不见底的眼睛搭配的相得益彰,霎是好看。
我默默的为自己拍手,虽然眼光再怎麽差,看帅哥我可是一眼就看的出来呢!
「喂!就算人长得英挺也不该紧盯着不放吧!」桑印尼娜不客气的挡在他面前,充满敌意的瞪着我。
「请问...」村长迎了上来,连後头躁动的老人们也平静下来,大家都像呆子似的望着他们。「你们是何人?」
暮阳得润露出了招牌的和煦的笑容,语气温柔:「我们是来帮忙解决村民被杀的事。」
村长的表情更讶异了:「你们怎麽知道?我们这儿穷乡辟壤的,不可能有外人得知。」
「别问那麽多,反正我们是来帮忙的。」柳明明仍是不改其性的冲口而出,但暮阳得润很快的接下去说:「严后得知这儿近来常有百姓死得含冤,才派我们来此处查访。」
「严后...」村长和其他的老人们一听到严后的名号不免瞠目结舌。大夥儿你看我我看你的,惊吓的说不出话。
「什麽?这麽说......死的那个老人不是第一个被咬死的?」看到他们一个个心虚又急着避开我的眼光,我帅先发难的要讨回公道:「那你们刚刚是故意哭闹的对吧?这样把人当猴子耍很好玩吗?」
他们没答话,倒是不知跑去哪悠闲的挡路男出现了:「原谅这些老人们,不过是很没见过年轻的姑娘,想闹闹你罢了。」
「你还敢说他们!」一见到他我整个人都快跳脚:「带我和狮老大来这儿就逃的不见人影,一直到现在才跑出来,是不是男人啊?」
「狮老大?你是说那只畜牲吗?来这儿没多久不是也见不着牠的毛屁股?牠丢下你逃亡去了啦。」挡路男丝毫不见愧色,还一脸无事似的说。
我承认,无言以对。
「那个...」见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村长搓着双手,向暮阳得润他们说:「两位大爷和漂亮的姑娘,此刻也近午时,可否到寒舍用个午膳?」
「哼,看在你懂得见风转舵!」柳明明不客气的应许了,插着腰晃过我面前。这会儿我又变成了透明人,一个个都由我身边经过,没人问我被葛莲英绑架之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我望着燕狼背着我离去的背影,心有戚戚焉。就算早已表明对我没有意思,也该关心一下我的死活。
「我听得到,沛芝姑娘。」暮阳得润停下脚步对我发了话,仍是一付温文儒雅的模样:「你心里的话,我依旧听的一清二楚。」
我瞪眼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听就听吧,反正没人关心我的死活,就多听一些我抱怨的话。」
他嘴角一抿淡淡的说:「怎麽还会说这种话,亏我还道你心思细腻。不过是昨夜之事,今日我们就能找上,好好想上一回,为何?」
「不是为了杀人之事?」他方才不是说的挺道岸貎然,颇有那麽一回事,我也真的信了。
他轻斥了声:「严后...可有如此爱物爱民之心?」
我傻了眼,完全接不上话。「......她是你姑姑耶?」
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太过了,跟着又说:「虽为国后也有难为之处,但仍应以民为主,方为贤君。」
我瞅着眉,满头雾水的看着他:「我知道若真为贤君应创造一个"邻国相望,鷄犬相闻,民安於居,乐其业,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才是一个令人想要长久居住并以此为荣的世界。不只是真心的是为人民着想,他在乎的只是社稷的和乐与繁荣。」虽然未来的世界也没有多好,但有梦想总是好的。
闻言,暮阳得润眼一亮,露出欣赏的眼神:「在下眼拙,沛芝姑娘所言甚好,这样的世界确实令人向往。」
「不过,你可别认为认为未来的世界有多好,我们那儿贪官污吏可是满街跑。」看他这样好像是要到未来的世界去胡搞一番,我不由得先对他打预防针。
他大笑:「人有慾而贪纯属自然行为。沛芝姑娘,你太高估在下的能力了,我可不会为了这点芝麻小事而随意到其他世界,唯一令在下好奇的是,那个世界里跟你一样好玩的姑娘多不多?」
想也知道,他又偷看我的想法了。不由得,我脸一红,在这种人面前真的是连隐私权都是奢侈品。
「少主!」柳明明等不到暮得得润,气呼呼的出来唤人:「大夥都等着你哪,再不进来都过正午了!」
暮阳得润薄唇一抿,微笑着:「就来。」说着,他朝我一望:「一起用饭吧,沛芝姑娘。」
「不了。」我讪笑,扯着裙角:「这儿的主人又没邀请我,再说...我这会还是嫌疑犯呢,你去吧,我还有要事忙。」
真的要好好的忙一会儿了,我握紧拳头,回头找那只没种的畜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