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015，李东海生日贺文。
01.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秘密。
都有个…就算是面对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坦诚的，秘密。
02.
小柚子：小海，我要结婚啦\\^0^/
本来在死命赶这期总结报告的李东海，看到讯息突然跳出来，愣了一下。
小柚子：小海？小海你在吧？别装死啊！
东海里的鱼：啊、恭喜啊，没想到还有人要你…
李东海呆呆地打出这段话，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情绪。
小柚子：臭小子说那什麽话？姐还花样年华好吗！
小柚子：……
小柚子：东海，你还没放下吗？
李东海双手在键盘上徘徊了好久，终究没有回答，用滑鼠点开未做完的报表，可是脑袋已经装不下任何的数据，忍不住又按开讯息。对方已经离线，他看着女人离线前发来的讯息发呆。
小柚子：那事没有谁对谁错，如今我要结婚了所以希望你们也能放下…
小柚子：他过得不太好，他的个性你也知道，你没原谅他之前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小柚子：东海…别折磨自己了好吗？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恍惚中好不容易做完了报告，李东海洗了个澡才上床，放在床头的手机显示有一则新讯息，他点开，是没有纪录的号码，但那串数字却早已被自己牢牢记在心里。那时候明明没什麽事也能传上一整天的简讯，他早该知道的，谁会和女朋友的好朋友传那麽多讯息呢，当时还偷偷窃喜着，像个傻瓜。
【东海，小柚要结婚了，你会去吗？】
一如那个男人的风格，如此简单几句话，就能让李东海的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他始终没有动作，手机进入待机状态，李东海才又按开，仍是那封简讯，接着待机、按开，反反覆覆了好几遍。只是直到睡着前，李东海都没有勇气回覆那则简讯。
03.
李东海和柚子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
小时候在村子里因为李东海长得太女气，常被其他小男生欺负，李东海虽然有反抗但还是敌不过对方人多，这时候柚子都会冲出来救他。若说李东海太女生，那柚子就是太男孩子气，她把当时村里最高大的男孩子打得鼻青脸肿，更是获得了孩子王的称号。李东海也是那时候开始和她玩在一起的。
当时村里只有一个学校，还是好几个年级混成一个班，於是他两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抓蝌蚪、一起抄作业，几乎是做什麽两人都会在一起，就差没有一起洗澡了。这情况甚至一直到了大学，分开两地後才停止。
周围的朋友都说，哎呀你们这麽好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柚子都会嗤笑一声，说和小海在一起还不如和他的小狗yuki在一起呢。而李东海则会翻了翻白眼，说和柚子在一起不如去找个男人过呢。
因为两人太熟了，甚至熟到都知道对方说了一句後下一句会接什麽。没有爱情该有的激情，当然也就没办法做什麽恋人了。
柚子有交过几个男朋友，她的每一任李东海都见过，有些甚至还当上了哥们。偶尔也会觉得柚子和李东海太好而吃醋，尤其是男朋友和李东海之间要择一，柚子都会毫不考虑选李东海。每次分手了李东海就会拿了一手啤酒到柚子家陪她喝。刚开始柚子还有点矜持，觉得这样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很不好意思，後来次数多了也就放开了，甚至还会哭着把鼻涕眼泪全抹到李东海身上去。
「东海…如果你能喜欢我就好了……」
有一次柚子喝醉了，趴在桌子上这麽说。
李东海就坐在她旁边，一只腿弯着，一只腿随意伸长，也拿着一罐啤酒一口一口喝着。他伸手拍拍柚子的脑袋，这家伙…真的喝醉了吧。
隔天醒酒过後柚子又回复成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了。彷佛昨天那个哭着说如果能够喜欢我就好了的人不是她，李东海也没刻意提，但那句话一直在李东海心中没有忘记。
过没一阵子，柚子又恋爱了。
对象是她办公室的同事，柚子在说起对方时眼里还放着光，一副恋爱中少女的样子。听说是个帅气成熟的男人，狭长的眼总是溢着温柔，待人温和有礼，声音低沉稳重，在办公室里有很多单身女人暗恋他。
「那和我比，谁比较好？」李东海开玩笑地问。
「…当然是赫宰。」
「喂，你不能有点迟疑吗？」李东海不满。
「赫宰真的很优秀嘛，等你看过他就知道了！」柚子摆摆手，打发他。
後来柚子就挽着男人的手，一脸热情地和李东海介绍。
「东海，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李赫宰。」柚子介绍，「赫宰，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李东海！」
「你好，我是李赫宰。」李赫宰勾起唇角，礼貌地伸出手。
「你、你好…」李东海也讪讪伸出手。在肌肤触碰的那一刻，对方传来的温度让李东海一下缩回手。
「……」李赫宰有点尴尬，柚子也愣了一下，但李东海只是抿着唇没说话，「抱、抱歉啊…东海可能有点怕生。」
「哦……」李赫宰笑了笑，表示没在意。
李赫宰果然就如柚子说的，是个温和的好男人，就算面对柚子无理的要求，他都能温和地笑着去完成，尤其一双狭长的眼总是透着会让人沉溺其中的柔情。每次见到这样的李赫宰，李东海都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胸口堆积。
除了第一次见面的小插曲，李赫宰和李东海就迅速熟稔起来。李东海总是能在天气变天时收到李赫宰的关心简讯，在节日时比起三个人约会，更多是和李赫宰单独逛街，或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会迫不及待回到家和李赫宰连线玩游戏。
李东海最喜欢结束游戏後，两人用着语音软体聊天，虽然只是些很日常的琐事，却让李东海无法自拔，开始期待每天的晚上。尤其是结尾时说的晚安，李赫宰富有磁性的嗓音，透过耳机传来，贴在耳边像是情人般的呢喃，每每都让他有反应。
有时候柚子还会皱着眉头说怎麽感觉你们俩更好啊。听到这麽说的两人，只是相视一笑。
李东海不知道李赫宰是不是对柚子、对每个人都这样，原本觉得被特别对待时心里有些暖暖的，但一想到他也许对每个人都这麽温柔时心又沉静下来。
也是，男人和男人什麽的，想想就觉得奇怪，更何况一般人也不会多想吧。
只有李东海。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沉溺其中了。总是想着也许李赫宰对自己有意思，可是一想到柚子就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
一方面享受李赫宰的温柔，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柚子，李东海快被这样的情感逼疯。
於是他开始逃避。
李赫宰若是单独约他，他推拒；李赫宰若是传他简讯，他已读不回；李赫宰若是找他打游戏，他装离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敏感，可是他怕若不这样，自己会沦陷。
李赫宰像毒药，他现在已经有些上瘾，再不戒了，难受的不止自己，还有他们。
「你和赫宰吵架了？」似乎察觉到李赫宰和李东海的不对劲，有一次柚子约他出来喝酒时这麽问。
「谁、谁和他吵架了！」李东海有些心虚。
「…就你。」柚子翻翻白眼。认识李东海这麽久了，当她还不了解这个人吗。
「啧……」李东海撇撇嘴。「怕我和你男朋友走太近，你会吃醋啊。」
「……」柚子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赫宰他…不是我男朋友。」
「咦？」李东海听到这句愣了愣，想再追问，柚子却换了个话题。李东海见柚子脸色不太好看，也就跟着她话题走。
结束之後，李东海揽着喝醉的柚子站在酒吧门口，迎面而来的冷风让穿得单薄的柚子又往李东海的怀里缩了缩。李东海低头看着已经喝醉的女人，叹了口气。这家伙酒量不好，偏偏又爱喝，最後喝得烂醉还是自己送她回去。
李东海想着这事明明要她男朋友做，怎麽老是自己在帮忙收拾残局…一想到男朋友，李赫宰的脸又毫无预警在脑海里跳出来，但更让李东海想不透的是，刚刚柚子说李赫宰不是她男朋友…到底是怎麽回事？
「东海。」在李东海胡思乱想之际，他听到身後传来温润的声音，身子震了一下。在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好见那个人时，李赫宰已经走到他前面了，「东海…」李赫宰又喊了一声，但话音刚落，李赫宰也见到了李东海怀里的柚子。
最後两人是合力将柚子搬回她家。李东海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歪七扭八的女人苦笑了一下，和李赫宰打了个手势两人才往外走。照理说李赫宰应该要留下来照顾柚子的才对，但刚刚柚子那番话还在他脑子里回荡，於是李东海想了想，拽着李赫宰就去客厅。
柚子家他很熟，所以他从善如流地开了冰箱，里头还有几罐啤酒，拿出来就放在桌上要李赫宰坐。男人也乖乖坐好，等待的样子像只乖巧的大狗。
李东海率先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我有事要问你。」
李赫宰本来是来找李东海的，因为对方一下的疏远让他察觉不对劲，虽然知道朋友做成这样，关心好像太过，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於是才简单拿了随身物品，套件外套就出来了，只是怎麽也没想到会在经过那间酒吧看见李东海和柚子。
在看到柚子紧紧缩在李东海怀里时，心里一瞬间升起的是怒意。明明知道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看到那个人怀里有着别人，还是那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李赫宰就差点冲过去将柚子给扯出来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如此自私的内心。
「什、什麽？」李赫宰本来要开罐啤酒，听到李东海这麽说後马上放下啤酒，正襟危坐。
「……」李东海倒是没有接过话，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酒，偶尔还去和李赫宰碰杯。李赫宰也不知道李东海是怎麽了，只好乖乖陪他喝。
随着眼前的空罐越来越多，李赫宰抬眼看眼前的男人。他们没开灯，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李东海的身上，落下一大片阴影，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不过本来也是，他一直都看不清李东海，从认识到现在坐在一起喝酒，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李东海。
「刚刚柚子说…」像是思考很久才下定决心一般，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幽暗的空间里反而增添了种风情，「你不是她的男朋友。」
李赫宰愣住了，他微微瞪大了眼，不知道该怎麽回应才好。
他的确不是柚子的男朋友，他们是因为达成某个共识而在一起的，严格点来说，他们甚至只有同事间的感情而已。
李东海看起来没喝醉，晶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正紧紧盯着他。
「这是她的秘密。」许久，李赫宰才吐出这句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像是标准答案，让李东海无所适从。「你、喜欢她吗？」没等李东海接下去，李赫宰先发制人。
「…喜欢。」李东海话音刚落，李赫宰就吻上了他。
过近的距离还能闻到对方传来的酒味，也许是趁着酒精作祟，李东海没有拒绝，反而主动地打开牙关，任由李赫宰的舌头长驱直入，找到自己的舌头，纠缠。静谧的环境里还能听到吞咽唾液的声音，李赫宰不断加大力量，把李东海死死压在自己和沙发之间，让李东海逃不了。
柚子靠着门坐在地板上，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膝盖里。
她听到李东海说了喜欢她，她很恨自己为什麽要这麽了解那个人，让她骗自己的机会都没有。李东海的喜欢，出自於朋友的喜欢，而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喜欢。
她一直偷偷爱着李东海，早就知道李东海不曾爱过她，以前不会，以後也不会。所以她找个人陪自己，想着也许久了就能放下，可是不管怎麽找，那些男人都有李东海的影子。她是这麽地爱他。
柚子和李赫宰说，我可以和你交往，可我不会喜欢你，因为我把感情全部都给另一个人了。
李赫宰说，没关系，我也不会喜欢你，因为我有更喜欢的人，只是我没办法说出口。
柚子才知道，原来李赫宰那个更喜欢的人，是李东海。
原来他们的秘密都一样。
可是李东海的秘密呢？
04.
那晚的事谁也没提。
李东海全当李赫宰喝多了，自己也喝多了，所以才有那个近乎暧昧的吻。
他们三个表面还是最好的朋友，只是多了点隔阂。
事情的发生是柚子说她要和李赫宰结婚了。
做为最好的朋友李东海当然是支持，他甚至还跟去挑婚纱准备宴席。
李东海想，如果他们真的结婚了，那麽自己也能断了对李赫宰情感吧。
「我们不是真的想结婚。」在柚子去换挑好的婚纱时，李赫宰这麽说。狭长的眼里仍是浅浅的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李东海发冷，「我们只是想让自己没有退路。」
「我们都有想要却要不到的人。」李赫宰不知道为什麽要在这里说这种话，只是看着李东海为了他们婚里忙前忙後的样子，心像被人狠狠捅了一下。他不知道柚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想，因为在说出这段话时，柚子明明在後面也听到了，可她没有阻止。「东海，」李赫宰喊，用着不让李东海逃避的语气，「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李东海狠狠揪住李赫宰的领子，「你是在玩弄柚子的感情吗？」
「是谁玩弄她的感情，你应该知道。」李赫宰丝毫没有因为李东海的动作而恼怒，仍是平静地像事不关己，「你明明都知道的。」
－－早就不是秘密了。
李东海颓然地放开手。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在那次柚子哭着说可不可以喜欢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可是他不敢给柚子回应，因为他是同性恋，当年说跟柚子交往不如跟男人交往时他是半认真的，李东海只对男人有感觉，所以他一辈子都得亏欠柚子，才比谁都希望那个总是笑着和自己互呛的女人能够获得幸福。
哪怕那个人是李赫宰。
「那你知道吗？」李东海问，「你知道我的秘密吗？」
「你知道我为了不让这个天秤失衡，一直在压抑自己吗？」李东海笑起来，「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吧。」
後来李东海没在他们眼前出现过。
他一个人跑到国外，和以前的朋友全都断了联系。他号码没换过，却也没再接过他们的电话；网上的帐号也没换，只是对他们设成了永久隐身。看起来好像是做得坚决，但其实还是舍不得。
他把自己全心投入工作，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思考。
李东海不知道他们终究有没有结婚，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那都不重要。他只是累了。
也许等他休息够了，就会回去。
05.
李东海穿着西装，推门进新娘休息室。
柚子已经化好妆穿着婚纱在等待了，从梳妆镜里看到进来的是李东海着实愣了一下。
李东海笑起来，柚子还和五年前的样子没什麽变。
当时看到她最後一次是挑婚纱时，现在看到她却是真的穿上婚纱了，只是新郎不一样。
「臭小子，总算来了！」柚子狠狠瞪他一眼，语气有些哽咽。「还以为…你不原谅我们了。」
「…傻瓜。」李东海伸手抱住眼前的女人，也有点想哭。
说什麽原谅或不原谅，只是当时不懂事，太过意气用事而已。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们没有认识李赫宰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可是李赫宰又有什麽错呢？他只是把李东海和柚子不敢正视的问题，搬到台面上来罢了。更何况、如果没有李赫宰，李东海可能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什麽叫爱情。
在离开的那些日子，最让他喘不过气的不是柚子的感情，而是和李赫宰相处的每一个画面。
「小柚，你准备好了吗……」李赫宰打开门，嘴里本来还念着，但一看到房内柚子被那个男人抱着，也呆住了，脚甚至不知道要伸出去还缩回来。
新郎是柚子交的男朋友里李东海唯一没看过的。
高挑的身材，深邃的五官，在婚礼上对着柚子好声好气，眼里满是爱意的样子。
「有个地方挺像你的。」一旁的李赫宰说。
「哪里？」李东海仔细看，不得不说这男人是他见过柚子男朋友里最不像自己的，所以听到李赫宰这麽说有些好奇。
「双眼皮。」李赫宰认真说。
「……」就不该期待！
礼台上的新人已经到了交换戒指的程序了。
看着柚子红着脸说出我愿意，李东海的心才算真的放下来。随後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握在另个人的大掌里，如第一次见面那样，炽热的温度。
「五年前…你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听得出来李赫宰有些紧张，声音还有些抖。
「哪句？」李东海傻呼呼地问。
「……」李赫宰沉默了会，李东海感觉到自己的手又被握得更紧。「我有多喜欢你那句。」
「哦，你喜欢我啊。」李赫宰看见对方眼里的晶亮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他红了红脸，好半天才撇撇嘴。
「对、对啦，我喜欢你！」
「……」李东海笑着没说话，只是用力拉下李赫宰，吻上他的丰唇。「嗯，我也喜欢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