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烏雲不能愛 — 第一章(2)

正文 烏雲不能愛 — 第一章(2)

曹景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

他一走,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春花这时候才默默的走近谢蔓身旁。

「小姐……」春花低声的喊。

「嗯?」谢蔓应了声。

人去楼空,这屋子里看了场极盛烟花,随即又安静下来。

「夫人那儿,说小姐今日不必过去用晚膳了。」春花小小声的说。

谢蔓顿了顿,微微颔首,「知道了,那就让小厨房简单煮几道菜吧。」

春花应声,正要走出门,又让谢蔓喊住。「今日……是谁过去了?」

「方才少爷带回来的,一烟花女子。」春花咬咬牙,更难听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也不知道求少爷什麽了……」

谢蔓拄着脸,春花实在没办法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什麽端倪。

「第几个了?」谢蔓问。

春花涩涩的说:「第三……」

这还是有进门的呢……

「屋子还够住吗?」谢蔓看着院子外头,她是不是该感谢景哥哥还留了这院子给她,让那些吵杂的事情都近不了她的眼?

「夫人……」春话垂下脑袋,「夫人那头已经把海棠院给了出去。」

「是吗?」

春末时,那院子的花可好看的紧。

「小姐,尚书府让人来口信,问小姐要不要回去住一阵子。」春花道,又劝,「我们回去吧?这破地儿哪有我们尚书府的一半,大少爷都说了,就是养小姐一辈子也……」

谢蔓浅浅笑起来,「这是咒我麽?巴不得我赶紧成为下堂妻麽?」

春花自觉自己说错了话,拍了拍自己的嘴。「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谢蔓笑了笑,摆摆手,「你下去吧。」

「那……大少爷那儿,该怎麽回?」

谢蔓想了想,看着窗外。「明儿我去请示了婆母之後,再给回音吧。」

春花叹了口气,悄悄退出房。

谢蔓这才让肩上垮下,知道房里不会有人,她半倚半卧靠在窗边。

跟曹景的每一次见面她都没有忘记。

那些亲口承诺的誓言也依然在耳。

可她有时想,那些誓言,明明是曹景开的口,却为什麽捆绑的是她?

隔日,她早起与婆母公爹吃早膳,曹景没有出现。

谢蔓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桌上有几样喜气的菜色,想来是要欢迎昨日新人进门。谢蔓看了除了好笑之外,倒也没有什麽其余的想法。

见两位老人家都吃饱了,谢蔓放下象牙箸,「婆母,大哥让人传口信,说是大嫂身子有些不适,让我回去陪陪大嫂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能回去住上几日?」

老夫人脸上一哂,正想开口讥讽,公爹却抢在前头道:「你回去吧,替我问候尚书大人。」

婆母脸色卒变,「老爷!」

「媳妇儿也许久没回去看看了,回去也好。」公爹对她笑了笑,「去整理行囊吧,该带的别漏了,今日就要动身吧?路上小心。」

谢蔓徐徐起身,行了个礼。「谢谢婆母公爹,那媳妇先回屋子里了。」

她说完话,款款走出屋,也不理身後的婆母与公爹的争执。

她一直都知道的,婆母不喜欢她。

且恰恰就是因为她的娘家势力。

她笑起来,真真是,要讨厌人的时候什麽都能够成为理由。

她自认并无对曹家不尽心尽力,但做的好了,换来冷嘲,做的坏了,得到热讽,她呢,并不是当真这样没有脾气,从小跟着兄长一同念书,她为人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婆母这样对她,她明白自己只要跟大哥说一声,立即就能够回家了。

只是她舍不得,总使婆母对她不善,景哥哥也已然忘了当初的誓言,可她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她当真离开,景哥哥无处能喝上一碗热汤。

春花陪着谢蔓走回屋子,见她一路都不说话,也不敢多说些什麽。

尚书府也不知道传了几次口信,说让小姐回去住个几天,可唯独这一次小姐是同意了。

谢蔓随身的东西少,但真正上路时却装满了一整个马车,谢蔓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些奇珍异宝。

虽说曹家世代商贾,积攒下来的好东西不少,可这麽显眼的全堆上一辆马车,幸亏两家都在京城里,这要出了城,非得让贼人抢了。

只要得上一件,都足够让寻常百姓吃喝一年了。

谢蔓坐在马车上,只觉得好笑。

回个娘家,弄得像是天子出巡似的,两家本来就相隔不远,尚未成亲之时,景哥哥老从她家後门给她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怎麽一成了亲,两府之间像是天南隔着地北。

谢蔓神游物外,不一会儿就到了尚书府门前。

家里人早已经准备好,让人在门前等着了,一见谢蔓的马车来,立即有人出来迎接。

她从前不觉得这有什麽,直到出嫁後回来,才明白为什麽当初大哥、爹爹都属意中书令大公子,若非她固执,当年也许就顺着圣意,毁了与曹家的婚事。

那时她心理事千百个不愿意,如今想来,只觉得倘若那时真嫁给了中书令大公子,也许今时今日也不是这样的场景了。

她才走进厅堂里,才发现全家人都在。

「爹,娘,大哥、大嫂。」她一一问安,春花在後递上了礼品。「这是公爹准备好的。」

尚书大人一听这两字,脸色就垮了一半,「退回去,那一家子欺人若此,竟敢送礼?」

谢蔓本该劝解着,却不由得笑出声。

「爹,合计您与大哥也是知道的,那就别让女儿难做人了。」她很坦率,「这小小东西,收着不妨事,真真贵重的,女儿都退回去了。」

大哥在旁边哼了声,「我们尚书府缺这些小玩意儿吗?曹景那不要脸的,才成亲不过三年,小妾险些没排到门外去,他把你搁在哪儿?」

谢蔓这下更觉好笑了,大抵世事如此,哭不出来,就只能笑了。

「所幸爹爹大哥在朝为官,是皇帝爷爷眼前的大红人,如此女儿尚能独居一院子,占了个正妻的名头,还望爹爹大哥千万别跌下了,护我一生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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