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突如其来的刺客事件,宫中负责巡逻的侍卫立刻增派一成人力,整个皇宫内无不神经紧绷,就怕那宫外的刺客趁机溜进宫内,於此,我心里清楚那北刹的长王子还没这麽大胆敢潜入宫中二度行刺,另一方面却更令人担忧背後重重叠叠的政治纠纷。
但是没有确切证据,我们拿长王子也没辙,典仪後不久,外国来使便纷纷告辞归国,我眼见太子一脸心有不甘,却也不知道该吐出什麽话来安慰他,看着太子为了政事越发忙碌,我明白能为他做的不多,好好保重自己便是其中一件能够替他做到的事,於是闲着没事时也只能乖乖往皇奶奶那里蹭去。
几次下来也偶遇前来请安的皇后与宣妃,皇后娘娘总是温婉的对我笑着,每回见了面总是拉着我的手轻轻拍着话家常,从她的身上可以很明确地看出何谓「母仪天下」、「贤良淑德」。但是从小到大的经验只告诉我,人不可貌相,皇上昔日专宠惠妃娘娘,都无法动摇一丝皇后娘娘的地位,能够稳坐后位多年,背後势力只怕不容小覻。
而宣妃则更是难得的奇女子,皇上後宫三千佳丽,除去已逝多年的惠妃娘娘,宣妃娘娘便是唯一一个晋为妃位的女子,更何况她还是一个青楼女子的出身,这样的"特别"再加上她和太子的旧情,让我在心里对她特别小心,尽管她总是一百零一号淡漠的表情,彷佛世界末日都与她无关一般。
皇宫是个奇妙的地方,不但得处处用心还得凡事小心思量,和每个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便是我选择的生存方式。
日子过得极快,刚和玥艳郡主比试还是微凉秋天的事,转眼已是冬季,孩子也已满四个月多,太子瞧我天性怕冷,命桂公公多添几个火炉在宫内烘着,我索性待在玉泰宫内不出宫门。
「好无聊啊!」我手里揣着手炉,身子暖是暖了,心里却是闷得慌了,没这麽冷时还能去找皇奶奶嗑瓜子,一冷我就犯懒了。
「冬天要什麽时候才会过呢!」我叹了口气,喃喃说着。
梓若闻言倒是率先笑了起来,「人人都道今年是隆冬呢!虽然以往从没这麽冻,但娘娘你真的是也太怕冷了。」
重重的再叹口气後,我看着宫外盛放的冬梅飘香,在一片漆黑的夜里被宫灯映照的好美,歪头想了想便要梓若拿来笔墨,我学着古代的文人雅仕,依样照着冬梅的模样描绘着,结果书法从来不及格,美术天分更总是低空飞过的我,弄得一身黑墨不说,看着画了老半天却像稚童涂鸦的作品,我脸都黑了,正要张手把它揉掉,忽然听到耳边隐隐有笑声传来,我怒目回头,正要骂骂是谁这麽不给面子,却见梓若跟一干宫人早已退下,那正大肆噙着笑的不正是太子!
「出云,你沾了黑墨究竟是画在纸上还是画在自己身上?」太子以食指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污渍。
哼,好险这人识相,没提到那几乎被我撕碎的"作品"。
「怎麽这麽早就回来了?」我蹙起眉,平常太子可是得在御书房和皇上一起处理政事到七晚八晚的,今日却在晚膳前就回来了。
太子微微挑起眉,「回来陪你用晚膳,怎麽?不欢迎呀?」
我捏了捏太子的手心,扬着小脸故意柔着嗓子,「出云感激涕零都来不及了,怎麽敢嫌弃太子殿下?」转了转眼眸,我朝太子招了招手。
等太子一凑近,我立刻拿起放在桌边的毛笔,迅速地在他脸上画上一撇,看着太子的样子我大笑出声。
太子先是微微一愣,轻笑出声後,立刻变脸要朝我扑过来,我赶忙提起裙摆逃难去,走没几步,便被他给抓住,「我要狠狠揍你小屁股一顿!」太子这是放狠话了。
我装着可怜兮兮的模样也入不了他的眼,眉心一蹙,突然我蹲下身子抱着肚腹,愕然的说不出话。
太子见我这模样也紧张起来了,「怎麽了?不舒服?是不是动到胎气了?」我看着他一脸懊悔和我嬉闹的模样,赶忙摇了摇头,我颤着嗓子,「他、他、他,他动了!」
太子惊愕地看着我,仍是一脸摸不着头绪。
我用力拉过太子的手放在我肚子上,直接让他感受。
隔着肚皮,孩子那一次又一次的踢着腿的感觉却是那样清楚,太子讶然的看着我,半响,才回过神哑着嗓子问我,「孩子会不会踢痛你?」
我摇摇头轻笑出声,「孩子一定是要警告他阿玛不准欺负额娘!」
太子搂紧我,不管我身上都还是黑墨,「好!不欺负!我疼你都来不及了!」这回真是什麽都依我了,看来我好像抓到一个把柄在手上了。
太子顾不得我们身上都沾满黑墨,便传桂公公去唤来太医,梓若瞧我们身上尽是黑墨,一脸诧异,贴心的立刻捧来清水给我和太子净脸。
除去脸上的黑墨,太医也到了,太子一边细细的说明刚刚的状况,让太医一边替我诊脉。
「太子妃娘娘无碍,只是初次胎动,可见龙子活泼好动,这是好现象,请太子无须过於紧张,但还是请太子妃娘娘别恣意跑动。」太医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说着。
确认状况无碍後,太子便挥手让太医离去。
「我都说了我没事!」我蹙起眉,请了太医,要是消息传开惊扰皇奶奶甚至皇上可就不好了。
太子坐在我床榻旁,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不能忍受有什麽意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珍而重之的付出行动让我感受到他确确实实把我放在心上。
「我没事!比起不舒服,我现在反而是更在意我饿了!」我嘟起小嘴,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呢。
太子朝梓若示意,没多久,梓若便布好一桌菜,我正欲起身,太子却把我压回床上,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坐在床上别动。」他说。
「这样要怎麽吃!」我瞪着太子,心里想着他一定又要耍什麽花招了!
太子盯着我,「我喂你。」看着我傻楞楞的样子,他轻笑,「不是说我疼你都来不及了吗?」
我愕然的看着他,就这样傻傻地被他喂完後,太子放下碗筷,二话不说便张手抱起了我。
我自然的伸手圈绕着他的脖子,「我们要去哪?」
「沾的一身黑墨,当然是去沐浴了。」太子瞅了我一眼,「我这般疼宠你,自然也该亲手替你…」
不等太子语尽我立刻大喊出声,「我可以自己来啊!」
太子噙着笑,看着我不发一语。
「李巽…」我不断低声唤着,只换来他一脸不置可否的爽朗笑声,我又羞又恼的瞪视着他,这一定是报复!报复啊!这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