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微哑、却明显多了温柔的歌声，郑米恩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因为他的陪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他总在某些时候，意外的温柔贴心啊……
听他唱完《我是你的》，她缓慢翻了个身，「果然，还是最喜欢听你唱歌了啊……」
「好啦，快睡了你。」他扯扯唇角，然後又是想起了什麽似地再开口：「对了，鸭子刚刚打电话说要跟方巧欣求婚，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帮他？」几分促狭地笑了两声，他似不经意地提起，像是想逼自己不痛。
听在郑米恩耳里却是格外清晰而沉重。
即便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女朋友，就算她现在心情仍是低落。她还是听得出来，他在逼自己不去在乎。
「如果你还在意，就不帮。」无奈地坐起身，她其实颇在意……郑禹廷还没完全放下方巧欣，「我说认真的，只要还有一点点在意，就不要再逼自己当好人。」淡淡地说完，她默默抿了唇。
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凶什麽，她默默自责。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对自己好了。这种时候，还这样严厉地跟他说话。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糟糕。
电话那端沉默了会，他的声音轻缓传来，「……对不起，我知道跟你提这个好像不对。」说完他便苦笑了一声，她只是静静听着郑禹廷叹息似地出声：「但这是最後一次……我想看见她幸福。」
在电话这头闭了闭眼睛，他脑海里浮现十七年来、关於女孩所有让他牵挂痛苦的表情──
「我只是觉得，这十七年，也该有个道别了。」
「不用对不起啊，我帮不帮都可以，重点是你。」淡淡地说完，郑米恩硬是要自己收敛语气。
郑禹廷已经这样难受了，她怎麽能再因为自己狭隘的没度量，让他也对自己愧疚。
深深吸进一口气後，她欢快地开口：「好啦我要吹头发了，那种事情你就自己决定吧，晚安喔拜拜。」然後马上挂掉电话。
再说下去，她或许会忍不住哭出来吧……
真没用。
「……」铁定生气了。郑禹廷哀叹了一声，啊烦死了明明就决定不让她想太多的！
看了眼现下时间，他计算了下自己的骑车速度，思量了会，做了个挺疯又没脑到连自己都想笑自己的决定──
半夜就半夜吧，谁理他。
挂掉电话後，郑米恩慢条斯理地吹完头发，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估摸着明天一定要买杯咖啡提神，挤了些护发霜，她均匀地抓过发尾……不知道郑禹廷会不会觉得她电话挂得莫名其妙啊……
摇摇头，护发霜好闻的香气让她扬了唇角，刷过牙、将隔天上课的东西都放进包包里再看看时间。
是差不多该睡了。
摊开棉被舒舒服服地将自己裹起来，她将手机的网路关掉、然後是伸手准备关灯──
叮咚。
听到门铃响起，郑米恩吓了一跳，僵在床上不敢动。
现在这时间，谁会跑来按她家门铃？……
该不会是今晚那男的吧？
默默咽了口口水，她战战兢兢地离开已经有些温度的被窝、走向门边，硬着头皮开口：「谁？……」
她的手握上门把微微颤抖着，门的另一端才缓慢传来她熟悉眷恋的声音：「……是我。」
他这时间来干嘛？……
她蹙眉开了门，却是因为刚刚一度又太紧绷，腿有些软了，只能靠着门站立，「你怎麽跑来了？……」
「就，大概是……想……见你……吧。」几乎是拼尽全力把话给挤了出来，他微低下头，发现她似乎有些无力。「喂，你怎麽了？」不会是刚好看到了蟑螂什麽的吧？难道是无形的好兄弟？也不对吧，现在才二月，鬼门还没开啊？
「我以为，被那个客人跟踪了之类的……」默默地说完，她又摇了摇头，「没事啦，不是就好了。」
将门敞开了些，她思考了会，「嗯……你、要进来坐一下吗？」
见她还有些惊魂未定，郑禹廷没有多做思考，上前就把她轻轻抱住。「没事了，不要想太多。」他低应，声音里带了些愧疚，「对不起，是我没尽责照顾你。」说着，他叹息将她拥紧了些。
静静让他拥着，郑米恩还有些愣。
有他在，就什麽都不用担心了，对吧？
伸手环住他的腰，她任由自己倒进他怀里，终於算是承认自己真的被吓坏了。
「笨蛋……这麽冷还这样跑来。」抬头看着他，她扬唇笑了笑。
「……是蛮冷的。」他想起刚才在台北街头骑着摩托车奔驰，觉得细胞都冷得快要被风冻结……他大概真的是疯了。他到底有多久没这麽疯过了？
闻言郑米恩偏头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这麽可怜……进来喝杯热水吧。」
刚说完她便拉着他进屋，然後是迳自去倒了杯温热的开水给他。
双手还插在外套口袋里，他默默踏入这个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地方，觉得有点奇妙。
认真说起来，郑米恩还大他一岁，是姐弟恋。如果是初认识她的自己，大概怎麽也没想过会和她在一起吧。
迳自在椅子上落坐，他搓了搓手心，突然在想……半夜一个男生跑到女生家貌似不太妥……他应该赶快回去了。
等她替他倒了开水走出来，他接过後便看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表情有些古怪。
「……那个、嗯，你这时间回去，会不会太冷、太危险？……」有些尴尬地侧眸看着他，郑米恩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
「不会，我常常骑夜车。」将她递给他的热水喝完，他咧嘴笑了一笑，起身，将外套拉好，「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她点了点头，也起身送他到门口，想了会，踮起脚尖轻吻了下他的脸颊，「路上小心。」
「……！」看着他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她隐忍着就要上扬的嘴角，然後是听见郑禹廷迅速说了句：「哦、拜拜。」然後便匆匆离开了她家。
关上门後她轻轻倚着门板，唇角的弧度不住上扬──
原来她男朋友，这麽可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