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狂戀 — 最寬廣的囚籠之四

正文 狂戀 — 最寬廣的囚籠之四

最宽广的囚笼之四

「我、我不……」她用力摇头。,身体也跟着扭动,想要避开他揽着她的手。

「嗯?」他原来拉着她要坐下的动作突然定住,「薇薇安?」

娜奇是最好说话的人,却也是最不能让她反抗的人。而她也实在不想去试探他的底线,通常下场都不会太好。

「没、没什麽……」明智的决定。

「这样阿!」笑得如明媚阳光下的花朵。

他将她抱在怀中,坐在桌前。

空间并不大。

可以说两个人很紧密的贴着,他的温度在她的背上扩散,鼻间也隐隐弥漫着一丝茶香。他将头低下,下巴轻轻得靠在她的肩上。

不同於其他的他,这个他很温暖。

她曾问,为甚麽他这麽温暖,和煦的如橘黄色的暖阳。

他说,因为要去温暖每个顾客。

她那次吓的将他推开,下场很是精彩。

但这也在情理之内,毕竟,他可是着名的化妆师。

遗体化妆师。

经手过的「客人」没有上千也有过百的美的魔术师。

这项工作对他来说,是非常美好且有趣的游戏。竭尽全力的将每个光临的顾客一生中最美丽的一面呈现出来,又或着更胜它生前的光彩,这就是遗体化妆师所在做的,神圣的工作。

而他专门接一些无人挑战的试验。

对某些人来说,他这样的招牌可以说是下流无比,除了让人感到恶心不适外,不作他想。但对某些人来说,他却帮忙他们最重要的人加上光鲜亮丽的外貌,让它们能够以最舒适的姿态,走过他为它们所铺的,前往另一个世界的红地毯。这样的,给死人的恩情,是无法得到回报却同时伟大的。

经他的手来梳妆终点的顾客们的感激,是难以言喻的。

因为只有他满心欢喜的接受无辜受害的它们,并给予它们最美好的仪态。这样的待遇它们已经无法自别的地方接受到了。

自从它们死於非命,身首异处的时候,凄惨悲凉的躯体就已被一般社会给遗弃。社会只在意它们那副不再有意义的臭皮囊。

说来讽刺的事实。

想起这些,复杂的情绪就忍不住在她的心中拉扯。

他的体温她是真的喜欢也很想念,但真的是有太多的「人」跟她共享了,想着胃就不太舒服。况且,现在她的眼前躺着的,他的灵感来源才距离她不到二十公分。他那丝沁人心脾的茶香,三两下就被眼前的肉团腥臭的味道盖过。

「喜欢吗?」他浅笑一声,啄了一下她的脸颊,「那我们要开始了喔!不然要是再拖下去的话,这小家伙就要腐烂了。」

他的双手包附在她小巧的手上,带领她握上手术刀,用稍嫌缓慢的速度准确俐落的在肉团上来回。

深红色与粉色的肌肉交错排列,纹理整齐,表面却有一道平整的切口。想来是他方才的杰作。

可能是在室温下放置了一段时间的原因,让原本应该潮湿黏稠的肉质却显得有些乾硬,缺乏弹性,让她下刀的手显得有些无力。

他的技术真得很好。

时间很漫长。

冰冷的空气没有触及到她太多。因为他紧紧的围着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温度也渐渐流失,好在空间并不沉默。

他不断的说着话。

「还记得上次的顾客是一位曾风靡金融界的富贾,身世迷人,家室也颇丰,但长的样子可以说是相当猥亵呢。」他忍不住轻笑一声,「这样的人阿,在过去可是人人心中妄想成为的目标,有钱、有权、有势,有女人还有小孩,美好的一切似乎都集结在他身上了。那时的人可都是这样想的。」顿了一下。

「可是阿,在这位富贾惨死後阿,人们的想法就随媒体摇摆,轻易的改变了。以往当他神的,全都转而对他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嫌弃他的妻妾成群,说这样实在淫秽。好笑吧!那些所有可是那些人云亦云的人类所想要的。」

「当我看到那位富贾的屍体时阿,身体都忍不住微微的颤抖呢。那感觉、那景象,到现在都还忘不记。那时看到他,他的四肢已经分离,被削成了一片片的。那肉片阿削得很整齐喔,可想而知,大概是跟猪肉贩借了些道具来用了吧。」边说手也没有停下,速率渐快的动作着。

她的思绪终於离开眼前一团糊糊的,已经看不出原来形体的不明物体。

但是脑中都是那富贾屍体的样子。

「然後阿,他的身体上的皮都红黑一团的皱在一起,有点像烧烤,又有点像烙印,真的是很微妙。最神奇的还不是这个,」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眺着远方看不见的东西,表情里隐隐透露出兴奋的情绪,「当我剖开他的身体时,你知道我看到了甚麽吗!?」

似乎有些太过激动了。

「一个小孩!五六岁的小男孩!」他几乎要尖叫,「他身体里的器官全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可爱的小男孩……那时看到才刚死没多久呢!」

她无法理解他对些事情的疯狂。恐惧的颤抖着。

「你知道吗?在他死前没多久,他们家才发布了寻人启事。你知道吗!那是他的孩子,亲生的孩子!」他开始笑了起来。

「发甚麽寻人启事呢!?他就是那个闷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啊!」

几近发狂的笑着。

她静静的看着他。

眼眶湿润。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来回看她。

她呼了口气。

真的……很冷呢。

她伸手揽上他的颈间,温柔的抱住他。

有水滴掉落在他的肩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心疼的呢喃。

他阿,曾经跟她说过,他不是独生子。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很纠葛、很复杂。

所以,她去查了一下。

在他十岁的那年,登上报纸头版的谋杀案。

政治世家的阴谋。

他的家庭是标准的贵族世家,从小父母就培养他拥有良好的教养,端庄的仪态,以及收复帝国的雄壮野心。

一向拥有社会名流的最高盛赞的家族,自此带着隐藏在人皮下的黑暗踏进政治领域。

然而一切却差点在儿子的真性情下毁於一旦。

对於爱上平民女孩而决定迎娶一介草民的儿子,在盛怒下的他的父母毫不犹豫的将儿子监禁。

「绝不允许出现败坏家风的行径。」这是他父母亲的唯一信念。

而到了最後,知情的小女儿却帮助了他们未来的继承人,那一时被妖女迷惑的愚昧的大儿子。

结婚了。

两夫妻平淡的躲在四方追下游走世界,欢乐的活在拮据的环境下。

辛苦,却十足十的幸福。

只是快乐的日子持续不久,逃家七个月後仍逃不过世家布下的天罗地网。

两个人回来,却代表三条性命。

在这七个月间,他的父母对外界所发放的消息是大儿子被绑架,而绑匪畏惧於他们的家族实力而决定带着人质逃逸。

不过这样的理由对许多有心人来说,简直薄的比纸不如。

一点隐藏真相的保护作用都没有。

为了寻找大儿子而费尽心思的两人,对这样盛大的寻人活动还要小心翼翼的进行,在事实的每个面上披上一层天衣无缝的谎言这点上,已经可以说是精疲力尽的父母亲二人,在得知好不容易找到儿子和那妖女,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时,却发现那夺走儿子的贱人竟然还得到了他们的血统。

他们高贵无上的血统!

气疯了。

两人的理性已经断线。

随手拿起身旁珍贵的陶瓷往女子身上砸。看见父母这样的行径,大儿子完全的吓傻了。

不过在妻子第二次凄厉的尖叫时他终於回过神,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冲向准备痛下杀手的父亲,将他扑倒。

没想到的是,他的父亲反而翻过身,用他那肥胖臃肿的身躯紧紧压在他的身上。

他知道他父亲要做什麽了。

就在他父亲对他母亲吼叫的时候。

他一向温柔的母亲抄起掉落在身边的茶具坐在女子身上。

一下。

一下。

狠狠的往他妻子的脸上砸。

那以前笑的像是朝阳般美好的女子。

妻子的面部被母亲发狂的背影挡住。

他能知道的,只有妻子痛苦的、不成人声的哭喊,母亲冷惨惨的尖锐笑声,还有父亲,邪恶丑陋的恶心面孔。

时间感觉过了很久。

他看着母亲不断高举手中逐渐变形的银盘,使尽力气往下砸。

耳边朦胧的,可怕的声音都无限放大。

变得缓慢且扭曲。

最後,他妻子的声音也渐趋於无。

直到完全的沉默。

他身上几乎令他窒息的重量消失。

他爬着到妻子身旁。

颤抖着抓起她撒满鲜血的手。

她的头部变成一团砸烂的肉团。

若隐若现的头骨上有清晰的断裂痕迹。

他的眼球布满血丝,一瞬的时间变得无比消瘦。

他的灵魂已经随着心智一起崩坏了。

他抓起散落在妻子身边的杀人凶器,低着头站起身。

他的父母还在开心的对儿子笑着。

「儿子,你不用担心了,我们已经把这个妖女解决了!」父亲满是汗水的脸靠近他,挤着一个松了口气的笑脸,「我们知道你这七个月完全是被那个妖女胁迫,所以才必须跟着她过苦日子……不过已经没关系了……一切都不要紧了……」

「我们已经把她给解决了喔!」疯狂。

「老公……你、你看到她的表情了没有?真的是很丑陋啊!啊哈哈~我、我就说我们的儿子怎麽可能喜欢那种贱货!」

「哈哈哈--」

声音嘎然而止。

血如泉涌的自他的颈间喷出。

「儿、儿子你……你为什麽……」

第二下。

碰。

球状的身躯硬生生倒下。

「儿、儿子啊…你、你是怎麽了…不、不要!」她爬到她的身边,「儿子,你、你不要激动,你来听听看……小、小孩子…」

她慌乱的将耳朵贴在屍体的腹部。

「你不要碰她!」

一刀直入心坎。

最後,只剩满身是血的哥哥站着。

他,一直在旁边看着。

牵着他可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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