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在眼眶打转,她摀着嘴,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那声音,狠狠刺穿她的心,刺穿她为自己圆的谎。
「尹蔚吗?有没有吓到?」电话另一头轻笑声。
尹蔚急促的喘息着,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喉咙中才发出气若游丝的音,「你、你是逸纶?」
「Surprise!我啊,可是问了很多人,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你工作的地方和电话欸!」言逸纶的语气带着骄傲,嗓音里多了几分成熟,低沉的使人迷惑。
「拜托,你很臭美欸!还敢说,都过了几年了,你终於良心发现打电话回来喔?」她逞着语气,微带哽咽。
「嘿嘿,对阿!跟你说,我还有个更大的惊喜给你喔!你好好期待吧!」
「惊喜?」她狐疑地说着,语气中已略少了分哭意,「什麽?」
「惊喜说了就没意思了嘛!就好好等着吧。」
「喔,好吧。欸那你现在在哪里啊?美洲?欧洲?还是你回台湾了?」她期待着,会不会已经在台湾了。
言逸纶沉默片刻,便说:「我现在在北欧。」
「北欧?好远喔!你到那里干嘛?玩喔?」答案虽然不是台湾让她仍是感到失望,不过听到了声音,也算是稍稍宽慰了她的眷念。
「什麽玩?还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这里超冷的,谁想来阿!对了,我等等还要赶飞机,先这样罗,掰掰!」
「欸、欸你!」
转为嘟声之前,那瞬间,她顿了一下,那句话,擦过耳边时传来的那声,愣了。
『Anita,Iloveyou.』在她耳边盘旋的低沉嗓音,微小却有力。眼眶,渐渐红了,鼻,渐渐酸了。
她就像是刚回到现实世界的童话公主,身旁,还有个魏仲成啊。
为什麽?
好不容易想好要开始忘记这一切,重新来过,而命运却开了玩笑,让她痛得撕心裂肺,这样又该如何去面对他,和他……
魏仲成抿着唇,看着尹蔚哭着、笑着、又哭,她的惊吓,他也明白大概会是接到谁的电话,就算没听尹蔚说过过往的一切,在这时,心总好比针扎般刺痛。
他蜷起拳头,这一次,他不想失去她,不能让她被谁抢走,所以就该让她去彻彻底底的忘却已往,在心中,就不该有谁去影响干扰着尹蔚。
见尹蔚哭的稀哩哗啦,他将椅子滑到尹蔚身旁,「没事吧?去外面散散心吧?嗯?还是你今天先不值班?我叫小柯帮你代一下,好吗?」
尹蔚点点头,虚弱地拿起包包,站起身,走向外头的长廊靠墙站着,约莫半晌,魏仲成焦急地从里头走出来,牵起尹蔚的手,走出医院。本该是让尹蔚幸福的小动作,在此刻却让她感到很旁徨,已经……无法不去面对了。
「想去哪里?天还没黑,不然去吃个下午茶吧!」
尹蔚只是点头,并没说什麽,而魏仲成也只是牵着她的手,默默不语。
依然的那家店。
姚若颖一边狐疑地看着尹蔚,又看着魏仲成,一边把蛋糕和咖啡端至他们面前,她用唇语和尹蔚说:「回去给我说清楚!」尹蔚只是沉默着看向她,眼神疲惫。
尹蔚静静拿起叉子划下蛋糕。望着她,魏仲成首先打破沉默道:「你,为什麽喜欢吃提拉米苏啊?」
她的身子着实震了一下,抬起头,望着魏仲成深褐色的眼眸好一阵子,轻叹了一口气,说:「今天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顺便带几罐啤酒,可以吗?」
「唔?喔好。」虽然感到疑惑,不过能这样陪着她,也不错吧。
尹蔚的脸苍白的可以,坐在这个地方,还是能感受的到那一年的温度和那年的心跳。
都会公园。还是无法遗忘。
她一罐又一罐地喝着啤酒,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液体只是流进身体里,完全没有醉意,一旁的魏仲成连忙抢过她手上尚未开罐的啤酒,「不要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尹蔚乾笑几声,说:「醉了又没关系!给我喝!这样就不会再想起讨厌的事情了。」她举起啤酒,一口气乾完一罐。
「那就说出来啊,说给我听就不难过了!」他的话让尹蔚停止自虐的狼狈灌酒。
沉默片刻,她装着不在意的语气道:「你知道我为什麽喜欢黑咖啡和提拉米苏吗?」随手又拿起一罐易开罐,豪迈的大口喝着。
「为什麽?和今天你接到电话的那个人有关系吗?」尹蔚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怎麽会猜到?
看她神情的变化,没错吧。魏仲成不禁心跳加快。
尹蔚转过头,继续凝视那片夜景,和黑色映衬着的点点灯光,光明却闪闪灭灭。「大概是十年前吧,我高中的时候,在一间cafe遇见一个男孩,他叫言逸纶……」她淡淡的说着,可每说一句话,心却像被刀划过那样疼、那样痛。
良久,魏仲成听完後,望着尹蔚,说道:「所以,她算你的前男友?」尹蔚只是点了点头。
「那他後来怎麽会出国?」
「他爸坚持要他出国留学,然後工作。」
「嗯。」
两人静默片刻,魏仲成目光随意扫过四周,最後目光停在尹蔚颈上的链子,「那条项链是他给你的吗?可不可以……拿下来?」
「……」尹蔚意会到了言外之意,虽然踌躇,最後仍是决定松掉链子。
她伸出双手在颈後摸索,取下坠链,她的眼神离不开那两个相连的戒指,魏仲成将他的手覆上她放着坠链的那只手。抬起头,双眼被泪水晕染的朦胧,让魏仲成为之动容,他用另一只手将尹蔚的下巴提起,直接贴上她冰冷的唇,他用舌尖轻轻拨开她的上唇,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酒精就像在此刻挥发,尹蔚双手紧覆在魏仲成腰侧,不知何时,那链子已掉进草地里,两唇缠绵悱恻。
良久,尹蔚率先撇开了头,两人凝视相望,她仍忍不住泪了,她用手摀住脸,倒在魏仲成怀里,他拍着尹蔚的背,听着尹蔚如呢喃般发出的细微声音,很心疼,却不能在此刻帮到她什麽,无助。
他紧紧拥住尹蔚,将头靠在尹蔚肩旁,给她温暖,也许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尹蔚,为她做的一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