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蛋糕盒,顷刻,让她吃惊,同样的形状,同样的味道,勾起的却不再是往昔那短美好,而是如今现实所带来的揪心痛苦。
几乎是要垂泪的吃着蛋糕,到底怎麽了?她自问,明明只是想着能够在去触碰迟了许久的爱,为什麽心只是越来越空虚?而面对的也越来越残酷,他们俩……好像都是被自己亲手伤害的,罪恶不断浮上心头,最一开始的初衷,造成的居然是两败俱伤。她好自私。
擦擦泪,试图平复情绪,情况应该不会再糟下去了,只要自己不要再陷下去了。如果。
歛下眼,蛋糕的空盒,随着松开的手,落到木椅上。过不了多久,魏仲成如电话所说,在不远处走来。
见着尹蔚的他,早已听了办公室里的医生说了,那男人到办公室一开口就指名要找尹蔚,让尹蔚惊讶错愕,他们所说的话,那种种的不安,随着越接近尹蔚,他感受到剧烈的心跳及喘息,尽管表面仍静如止水。
尹蔚望着他走来,静静地坐在她旁边,有一股莫名巨大的压迫感生起,明明是情侣,怎麽搞得比陌生人还不如。尹蔚蜷起双拳,手心冒着冷汗,深怕魏仲成一开口就是指着她鼻子问她和言逸纶的事,她低下头,甩甩手又甩甩腿的,很不是自由。
她不断思索着有什麽话能够打破这僵局:「阿成。」
「嗯?」
「你心情不好喔?」她知道这只是明知故问,但她真的无所适从。
魏仲成将厚实的手包覆住尹蔚握拳的手,只是沉默不语,半晌,他终於开口,「回去吧。」他腼腆一笑。
他并不想提起有关她和他的事,这样挑起争端,最後也只会失去尹蔚,肯定。
透过窗户,街角的咖啡厅,隐现在树林中,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浸满忧郁,男人静依着窗,看着尹蔚,看着他,牵着手走回医院,抿着唇,眸子里有泪。
众人多双眼睛时不时盯着两人猛瞧,深怕漏掉什麽好片段似的,搞得尹蔚和魏仲成浑身不自在,这也怪不了他们,因为气氛真的低靡到种极致了
。
尹蔚抬起头,白了个眼,让各个医生开始装忙。
「欸,阿胜你之前说的文件怎麽样了?」
「喔那个吗?我拿给你。」极为不自然的动作以及不搭嘎的对话,让气氛又更为尴尬,尹蔚轻声叹了口气,继续打着自己的电脑,邮件信箱不断闪烁,一封新邮件寄来。
她点开,喃喃着,「冠心病研讨会……,在高雄阿,後天!太赶了吧。」
「欸,阿成,我後天要去高雄参加研讨会,你有收到mail吗?」
「没有。」平淡的口吻,毫无情绪。
「是吗,那你那天可以载我去高铁站吗?」
「可以。」
那悄然升起的隔阂,让尹蔚再也受不了,她含着泪,走出办公室。
「欸。」身旁的医生用手肘撞了撞他,「不去吗?」
魏仲成狐疑的看着他,几秒後他彻悟,起身,拔腿狂奔,他毫不思索,凭着直觉,冲上顶楼。
果然!
打开铁门的那刹那,他看见尹蔚靠在栏杆前,弱不禁风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掉落到地面,他心头一震,几个箭步,他紧拥住尹蔚,尹蔚顿时腿软,跌坐在地上,看见尹蔚苍白的脸,让魏仲成哽咽。
「对不起……」颤抖的说着,他不着痕迹的落了几滴泪。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尹蔚歇斯底里的吼着。
「什麽都不要再说了,特别是对不起。」魏仲成吸吸鼻子,又将尹魏拥得更紧。
她抽抽噎噎的看着转头看向魏仲成,伸出双手紧拥住他,哭得更惨,在魏仲成的白袍上抓出了皱褶。
让尹蔚哭了好一阵子,魏仲成的眼神露出的不舍和宠溺,盈满眼眶,0「乖,不要哭了,我在这里。」他的语气终於找回情绪。
「不要不理我了!我好怕。」尹蔚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
魏仲成捏捏尹蔚的鼻子,「好啦,我不会不理了!你不要再趁我开刀的时候做什麽勾当喔。」
尹蔚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他什麽都知道了。
半晌,她赶紧都嘴佯装闹着别扭,「知道了啦!什麽嘛,那麽不信任人家,我才不会趁你开刀干嘛勒!我看是你在做什麽吧!」她吐吐舌头,无厘头的表现,让他会心一笑。
「我才不会呢!我可是很专情的。」
什麽都不说破,才是对彼此都好的决定吧,只是这暂时的逃避,能遮掩的了多久?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向尹蔚微笑,扶她起身。
「你很没把戏欸,每次心情不好就来这里,不会腻喔。」
「什麽没把戏啊!这里很好啊,风很强,空气也不错啊!高高的很舒服啊!还是你有惧高症啊?哈哈你好胆小。」
「我有惧高症还站在这里不是疯了吗?」
「也是。」
「你喜欢高的地方?」
「恩,高的地方很舒服,看看被风吹一吹看能不能把烦恼吹走就好了。」随风扬起的发丝,让尹蔚显得有些惆怅。
「把头脑吹走比较快阿!什麽都不用想!」他扶着尹蔚的腰,笑着呛她。
「欸!嘴很贱欸!」她重重的拍打着他的手臂。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他俩嘻笑着回到办公室,就像什麽事都没发生,幸福的腻在一块,闪得很,就是有块疙瘩,让笑容不能持久。
一点点的说不出口,像一道墙,逐渐出现裂缝,慢慢积累,最後崩塌。
「先生,您的咖啡。」
「谢谢。」他抬起头,向那端咖啡的女店员微微点头,当他那双暗淡而黝黑的眼眸对上店员,却让她吃惊。
「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你叫言逸纶吗?」她弯下腰,那抹神情看来紧张。
「呃,对,我就是。」他面带笑意,融化人的冰淇淋笑容很诱人。
她睁大眼,坐到言逸纶面前的那张椅子,又继续问道:「我是姚若颖,那你还记得……尹蔚吗?」
「记得。」
「那你去找过她了吗?」姚若颖思考了一会,最後她乾脆豁出去了,与其猜测,倒不如直接问一问。
「刚刚去找过她了,不过……」他从容地拿起咖啡,优雅的啜了一口,眼神却黯淡无光。
「不过?」他该不会见到魏仲成了吧?妈呀,什麽世界啊!姚若颖心中祈祷着没发生什麽事就好。
「不过,她身边,似乎没有容得下我的空间了。」
他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眼角悄悄露出那分令人心碎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