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喝乾杯子里剩余的拿铁，总算是把今天来这里想讲的事情都说完了。
「谢谢你，小苹果。」
「你还真是积了不少话。」他假装疲劳的打了个哈欠，「所以，你有跟他说吗？」
「谁？」
「乐乐，你有跟他说他的名字前身是个青蛙吗？」话至此，他还夸张的在空气中游了几下蛙式。
「哈哈，当然没有。」
「我想也是。」
我俩再次各燃起一根菸，吸吸吐吐沉默了一阵，他又说：「所以，你还唱歌吗？」
终於等到了这个问题，这一个月间让我辗转难眠夜夜思考的问题。
面对小苹果闪烁着期待的眼神，我为难地咬了咬唇，缓缓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愧疚的说。
「没、没关系啦。」有那麽一瞬间，真的就只是一瞬间，我看见了小苹果失望的神情，「你们还有再见面吗？你跟那个叫乐乐的男生。」试着转移话题的焦点，小苹果将重心再带回到那个对他而言很神秘的乐乐上。
「没有。」虽然留下了连络方式，但在那之後我们一点连络都没有。
不过其实也很正常吧？毕竟我们只是陌生人。
「想见他吗？」
「不、不想。」小苹果的问题着实的让我慌乱了，害我紧张得猛摇了好几下头。
「你干麻那麽慌张？」他语中带笑，从眼神里我就知道他读到了我心头的什麽。
我想见他。
坦白说我真的很想再见他一次，我想再瞧一眼那金穗发丝下精致的侧脸，还有他左耳骨上突兀的小珍珠耳环，跟他一笑起来就凹陷进去的酒窝。
但是我更想弄清楚我心里这股疙瘩感。
「会见面的。」回神，小苹果眼神坚定的弹了一下指，俏皮的朝我抛了一个媚眼，「因为你是幸运女神林宁呐。」
「你干麻学小洤讲话？」他的样子让我不禁哑然失笑，「而且我才不幸运咧。」朝他皱了下鼻头，我将拿铁的钱放在桌上，起身。
见我起身他也连忙站了起来，抓住我的手腕，「你要走了喔？」
「快要到营业时间了吧？你这个不称职的小工读生。」
「唔。」他不情愿的嘟起嘴巴，看起来有些寂寞，「好吧，我送你到门口。」
走出店外，一股冷风迎面吹来，明明才11月，天气好像冷得有点快。
我将本来放在包包里备着的围巾厚厚缠绕在脖子上，快要将脸盖住一半那种程度的缠绕。
「你还是很保护你的声音嘛！」小苹果咯咯笑着，从工作围裙的口袋中掏出那把，我好久之前就还给他的钥匙，递到我眼前，「来，拿去吧！」
金色的钥匙在我眼前发光，我下意识想起了乐乐，微笑，然後伸出手，接下钥匙。
待我将钥匙收进包包後，小苹果将手插回围裙口袋里，低着头咕哝，「明明小洤就不在我们身边，可是却总是一直一直聊到他。」
「嗯。」回了一个简单的单音，默认他的想法，我坦承小洤真的渗透了我每一个细胞、每一层记忆，大概打开我的脑袋会发现里面满满都是小洤那种，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总是可以抓住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不过，另一种方面来说，又倒是还蛮常看到小洤的啦。」他瞥了一眼对街的广告招牌，上面的模特儿笑得令人怀念──小洤。
「真是帅得一蹋糊涂呐，可是总觉得有那麽一点褪色了。」仰视着招牌上的小洤，我低呢着，「可能是太久没见了吧。」
「不知道他好不好？」
「小洤吗？」我惊讶的望着小苹果，觉得他真是问了一个全天下最蠢的问题，「宇宙巨星小洤怎麽可能会过得不好。」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他一脸狐疑的盯着我，好像在质问我『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我懒得跟你打哑谜，走罗，掰。」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手一挥，转身就走。
「……小洤少了你怎麽可能会好。」
背对着小苹果，三步的距离，我听见他这麽说，我就知道他会这麽说。
一刻也没停顿，不想停顿，我加快脚步，想假装不知道他说了这句话，双手却不由自主紧紧抓着大衣，让我的心烦意乱表露无疑。
「姊姊？」
还带点稚嫩的耳熟声音从左後方传来，阻止了我在大街上的漫游。
「你在这里干麻？」接着，一双天真烂漫的浑圆大眼出现在我身旁。
没干麻。
通常在我心情不好时，对於不怎麽熟悉的人，不管是不是关心，我都会这样回答。
我以为我也会这样对待这个高中小男生，每个曾经被我冷漠过的人也一定都会打赌我会这样对这个小男生，但结果我没有，连我自己都觉得奇妙的没有。
「你想吃麦当劳的苹果派吗？」
「苹、苹果派？」乐乐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大概是对我提出的问题感到很惊吓吧，情有可原，我自己也很惊吓。
「要吃就来。」语毕，我绕过还傻楞楞站在那的乐乐，朝着不远处的麦当劳前进。
大概是终於抓回思绪了，他急急忙忙的跟上我，「等等我，姊姊！」
见他在斑马线上大呼小叫慌慌张张甚至差点跌倒，无奈只好乖乖的站在斑马线终点等他跑过来。
「你干麻这麽紧张？」
「因为我怕你不理我。」他雪白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腼腆的搔了搔头。
不知道为什麽，这一刻我好想摸摸他的头。
「来。」倏地，他将他的大手伸向我，「这样我就不用害怕你不等我了。」
「嗯？」不了解他的意思，我没有动作，只是疑问的看着他。
「牵手。」他晃了晃白嫩的大掌，笑得一脸机灵，他这是在玩我吗？
「你这是在玩我吗？」我眯起眼睛，怀疑的瞅着他。
闻言，他顿了几秒，开始失礼的哈哈大笑，笑完还不忘了擦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我真的觉得很夸张，可是却没办法生气，没办法对他生气。
「我没有在玩你。」然後他说，语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笑意，「我真的只是想跟姊姊牵手而已。」
「……」
我不甘心的瞪着他诚挚的明眸，悄悄将原本插在口袋中的手拿出来，叠上他等待在旁的手心，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