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雏茵！」突然有人从保健室门外唤我，又走了进来。
「你干麽？担心我所以来看看？」
「不是，我洗好手帕了，来物归原主。」
呿，别扭什麽，明明就是单纯想来探视关心我的，硬要说是有正当理由。
顾笙煜将手帕一抛，「啪」的一声，湿淋淋的手帕摊开打在我脸上，他得意一笑。
我一把抓下，回丢过去：「顾笙煜！这还这麽湿欸！我叫你弄乾再还我！」
「噗。」一旁陆宸皓偷笑，咳了一声：「阿茵，你男朋友啊？」
顾笙煜闻言，冷冷瞧了他一眼。我赶紧挥挥手：「不是啦！只是学长。」
「只是学长？」顾笙煜眯眼，「颜雏茵，我去外头等你，你收拾一下最好尽快出来！」他一甩手帕掉头就走，这动作在我看来有点娘。
陆宸皓一指他：「欸，你男朋友好像生气了，不去安抚一下吗？」
「就跟你说他只是学长啦！」我蹦下床，「陆宸皓，好好休息养伤，下回再聊罗，拜！」
「拜拜。」
我跑出保健室，跟顾笙煜会合。
「谈情说爱完啦？」
「什麽谈情说爱？！」我错愕。
「和那个跑到一半害你跌倒的学弟啊！他不是才刚转来不久，你们认识？还『阿茵』叫得这麽亲密。」他酸道。
很少看他使小性子，我反应过来，奸笑：「唷～你吃醋啦？」
「我能吃什麽醋？我只是『学长』。」他嘴上这麽说，脸却红了起来。
「你这样好可爱哟。」我玩弄着他的脸蛋，拍打揉捏，触感一级棒：「乖啦，姐姐会疼你的～」
「省省吧。」他故作不屑却又关心：「你有受伤吗？严不严重？」
「小擦伤，没事，还活跳跳的。」我嘻笑，抓着他的手摇来晃去撒娇：「别生气了啦！我的阿煜哥哥最好了，最爱你了～」
「哼。」他冷哼，嘴角却不自觉上扬，表情又恢复一贯的温柔。
我们回到休息区，看完了最後一场六十公尺田径赛，流程进入到了大会舞时间。
虽名为「大会舞」，却不是像跳健康操那样公式化。我们学校的规则是，全体同学们找个舞伴，两两一组，到场中央的「舞池区」随着音乐尽情恣意的舞动身体。像场舞会一样，旨在跳出自己的个性，舞出自己的潇洒，无拘无束！因此十分精彩可期。
主持老师接过麦克风，高声宣布：「各位同学！终於来到了大家最期待、呼声最高的舞会时间啦！现在就请每个人携好自己的舞伴，到场中集合，音乐即将要播放罗！」
全校同学们情绪亢奋，两两成对，一窝蜂的全涌了过去。
「我们也过去吧！」顾笙煜自身後双手圈住我，却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正碰到我的身体。他凑到我耳根，用暧昧的气音说着：「今天你是我的舞伴……」
我巧笑倩兮，美目流转，故作娇羞却抡起拳头，嗲声嗲气道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大叔，你最好放手，否则我绝对一拳让你断子绝孙。」
果真他嘴角又是一抽，赶紧松了手：「做为一个女生，在这种时候不乖一点，你真的很不可爱。」
「算你识相啊。」我一弹指，音乐也开始响起。
那一刹那真是雷倒众人，只因今年的大会舞音乐……
竟是华尔滋啊！
「哪个白痴选的曲子啊！大白天的跳华尔滋一点都没FU。」我抱怨，「而且重点是我不会跳啊！」
「不要紧，你只须跟着我的步伐。」顾笙煜一手拉起我的手，一手扶上我的腰，踏着「一、二、三」的循环拍子翩翩起舞。
「你居然会跳啊。」
「小时候在美国有学过一点。」
「你以前还待过美国？」我顿时崇拜，「原来你是个ABC啊！好酷哦～」
ABC，AmericabornChinese，意指在美出生长大的华人。
两眼冒心，哈哈。
「怎麽样，爱上我了？」他扶着我的腰的手微微收紧，凑近我的脸，坏笑。
「你、你想太多！」我双颊热烫，别过脸，「陆、陆宸皓是台韩混血儿，比你什麽A、ABC帅多了！」我一句反击他的话都说得零零落落，只敢偷瞄一眼他的反应。
「你说那个保健室的学弟？……我吃醋罗。」他故意压低声音，沉了脸。
「吃你个屁醋啊！」我爆粗口，「你、你充其数只不过是我的蓝颜知己，吃醋可是男朋友的权利，你还不够格咧！」
「那我够不够格，做你的男朋友？」
我一愣，「你是认真的吗？」
他凝视着我，眼神温柔似水，脚步停下，气氛开始微妙了起来。
他的手离开我的腰，扳正我的小脸，逼迫我直视他，距离近的我们鼻尖都快碰在一起了，他的唇对准了我的唇。大庭广众下，这种姿势吸引不少暧昧的目光。
心跳如雷鼓般快速，就在我以为他要覆上来之时，他启唇，嗓音低哑—
「……我开玩笑的。」
闻言，我傻了片刻，待回神过来後，他已离开我的脸，表情是一脸诡计得逞後的窃笑。
我怒火中烧，用力踩了他的脚，大骂：「低级！」
「息怒息怒啊，我只是闹闹你而已。」他连忙道，我却不予理会，依然瞪视着他，面露凶光。他眼珠一转，唇角挑起：「难不成，你真的喜欢我？」
我一把推开他，怒不可遏：「去死吧你！」而後拂袖而去。
他追上我，「颜雏茵，好啦，对不起。你别这样闹。」
「是谁先闹的！」我甩开他的扣住我手腕的手，尽量平心静气的和他道：「你去找别人玩吧，我想静静。」
「……抱歉，我不该捉弄你。」顾笙煜搂了我一下，又迅速放开，转身离去。
我微凝一会他的背影，蹲下身，玩起地上的草。
那蜻蜓点水的一搂，是什麽意思……
♥
隔天早上的公车，不见顾笙煜的身影。
我有些落寞。
昨天到底为何要发那麽大的脾气……？就因为他调皮轻浮的小闹剧？
原来你说，在你面前可以不压抑可以卸下情绪的伪装，都是骗人的。
否则你为何，一去不复返？
对不起，我气完了，顾笙煜，请你回来。
我每节每节下课都去303教室堵他，他却像是刻意要躲我似的，总让我扑空，铩羽而归。
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过了，没有他的一天。
放学，手机铃声大作。
「喂？」我接起。
「颜雏茵，你死哪去了啦！我在学校寻了一圈都找不到你，害我紧张得要死！居然把你弄丢了！」是惜墨打来的，她一拨通劈头就骂。
「我到补习班了，抱歉，没事先告诉你就先走。」
「下次都要先报备，听到没！」
「好啦，知道了。」我站在补习班门口，看着附近住户的小孩正嬉戏着。
「既然你都在补习班了，有买晚餐了吗？要不要我过去时顺便买给你吃？」惜墨难得关心我的肚子，平常都是我在「伺候」她的。
「不用了，谢谢，我不饿。」顾笙煜的事让我没什麽胃口吃东西。
「嗯，那好吧，我挂罗。」
「拜拜。」我推门而入，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补习班柜台前。
是陆宸皓。旁边那个美艳妇人大概是他母亲吧，保养得宜，看起来十分年轻。
他也转头看向这边，见了我便笑着打招呼：「阿茵！」
那美妇也偏头瞧我，向他道：「阿皓，你们认识啊？」
「认识啊！我们是朋友」他把我拉了过去，「妈，跟你介绍下，她就是我说的那个校排第一的天才少女，颜雏茵！」
我伸手捏了他手臂，「什麽天才少女，你乱说些什麽啊！」又朝他母亲道：「陆妈妈好。」
她微笑，点头示意。补习班主任也凑了过来：「雏茵啊！既然你们熟识，那你就负责带新同学熟悉一下环境吧！」
我正要应允，陆宸皓便抢着道：「不用麻烦了主任，不过就间补习班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要找洗手间什麽的还怕找不着吗？不用费功夫参观了。我跟雏茵要好好叙旧一番，就直接进教室了！」
我汗，就是因为五脏俱全才要带你一一逛过啊，否则误打误撞闯进机房什麽的就危险了。
瞧他这个成语水准，根本瞎用……
况且叙旧？我跟你认识不久，有什麽旧好叙的啊！
反正我就是被他拖进教室了。
「敢跟主任这样说话的，你可是头一个！」我压低音量。
「怕什麽？不就个满腹陈年墨水陈到快成馊水的老秃—」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捂住嘴。
「你少说两句！等等被主任听到了他会恼羞成怒，轰你出去的！」我警告。
「对齁，那就糟了！」他睁大眼，「我可是费尽心思、处心积虑才混进来的，可不能就这麽轻易就被赶出去！」
我望着他：「……你在说什麽啊你？」
「我听说你有在补习呀！刚好我也想找间补习班安身，就四处打听你在哪家。」他咧嘴，「直到问到第三十一个人，才总算知道你在这里。」
「你可以直接来问我啊，干嘛那麽费时费力？」
「不行啊！这样我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什麽意图喔？」我好奇。
「想跟你上同一间补习班的意图啊！」他拍拍我的头，「其实还有另一个。」
「说。」
「这是秘密。」他灿烂一笑，我一时竟被那绚烂迷住了。直到他又拍打我的额头：「欸，干麽一直盯着我看，对我有意思喔？」
怎麽样，爱上我了？
我又想起了顾笙煜，他也曾说过多次类似的话。
男生怎麽都爱自作多情。
「少自恋啦。」我弹他脸颊，「不要说我都没告诉你，我们补习班可是体罚罚很凶的，你要是敢打混摸鱼，或是成绩没有起色的话，不仅棍子吃不完兜着走，还照样会被扫地出门。」
他轻捏我的鼻子，眼神里竟含了丝宠溺：「不用担心啦！有你教我一定进步神速！」
陆宸皓这人个性就是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像没有什麽能够困得住他似的。
我鼓了鼓腮帮子，闷哼：「我先考虑要不要教你，你再来说大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