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着嫉妒【威廉】
你用将死的眼神注视着我。
毫无动摇的目光。
惊惧充斥了内心。
好可怕。
我居然产生了那名为畏惧的……
※
战场上最缺乏的，是生命，多得满溢的，也是生命。
生命这种东西，是垃圾，毫不值钱。
因为我们只是上位者权能的木偶。
扯过一条还不算太过脏污的布类质样，不知道是从哪个死人身上回收的军服样式，上头隐约可见从前的徽章和代表荣耀性质的物件。
不过，现在只是一条可以供人使用的抹布罢了。
「真不知道什麽时候我也会沦落至此啊。」
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
我们都是刽子手，在战场上收割性命，这种职业的人向来无法安稳的过一辈子。
能够苟且偷生的，不是人中龙凤，就是利用他人性命才能活下的废物。
那我到底该算些什麽呢。
「威廉，你可是我们之中最有希望回到故乡的啊，以你那种神秘的体质……真是羡慕啊，我可还想回故乡看看我的母亲……」
说着这种话的，大概几天後就会死在轰隆炮火中。
「是吗。」
明天又是轮到我们这一组担任前锋。
你能够活着多久呢。
「……是说、威廉，有没有想过，战争结束之後要做什麽啊？」他犹豫了许久，带着几分看不清的心思，又开了口。
战争结束之後？
战争这种东西，怎麽可能结束呢。
人是自私自利的生物，只要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能毫无怜悯的出手伤害。
虽然我应该也是这样的，这种体质、应该也算是人吧。
「未来……太遥远，可能、种点喜欢的东西之类的，就那样过着吧。」
奢侈、太奢侈了，好安逸的生活。
「欸……那样也不错啊，不知道为什麽，明明以前愿望都是赚大钱买栋房子什麽的，现在……却只是希望可以活着回去而已呢。」
战前的一叙，勾起了人那脆弱的一面。
该怎麽回答呢。
於是我沉默了。
明日距离非常近。
无处可逃。
※
又是一波的轰炸，敌方的攻击在上一次获得短暂胜利後越发的勇猛，几乎要让人败退。
後方将领的指示是：继续攻打。
是的。
将因为被二度轰炸而跑出来的肠子们塞回他们应该待的地方，突然听见在呼喊我的名字的声音，声嘶力竭。
「威廉、威廉！救我！」
昨日的那人只残存一半。
一半。
血肉与脏器斑驳，与生命。
他的目光相当执着，那样的看着我，嘴角溢出的除了鲜血，还有深切的呐喊。
我能做什麽，我该做什麽。
他，已经活不下去了。
我却无法狠下心执行所谓的「帮助同胞解脱」。
明明还想活下去的人，却活不下去。
好想，和他交换。
似乎是在惩罚我这样狂妄的想法。
敌方武将贝琳达出战了，他的出战，即是大量的死者开始回归这不属於他们的世界。
瘴气弥漫着整个战场，死人与活人逐渐开始同化，一一的变成同样物种。
变成屍体。
没有生命。
忘记会撕裂才刚癒合的创伤，不顾一切的奔去那名向我呼救的同袍。
然後看着他在我的眼前被拖入死者大军中，啃噬，最後再也无法呼救。
或是结束战争回乡探望他的母亲。
一旁的同军战士用看待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我，喊着不要送死。
却不知道我根本求不来那种……
奢侈至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