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是炽炎国的乞缘节。
那一日,单身男女皆会在发上系上红色丝带,带上绣着自己的名,两情相悦的男女便可趁这个机会交换发带,但若是单恋,就得使出浑身解数让对方心动,心甘情愿的赠予红带。
炽炎国人民尚武,获得女子芳心的捷径莫过比武,因此各个城镇里亦会搭起擂台,让男子上台比试,表示自己有强健的体魄足以保护心仪之人,一展雄风,因此乞缘节又称作扬威日。
军中皆是铁铮铮的汉子,自是不会错过这等大展身手的机会,虽无红带可索,但仍不免俗会搭个擂台以武会友,耀武扬威的意义远胜乞缘。
但今年不同。
军中汉子躁动不已,将小小的报名处挤得水泄不通。
「你们到底在吵什麽,扰得老子不得安宁。」向止戈伸着懒腰自帐内走出,不耐的掏着耳。
「二头子,今晚的擂台赛你可要参加?」负责填单的小兵很大方的给自家的主将优先报名的机会。
「不了,每回都要腰酸背痛个好几天,老子今年不奉陪。」他一口回绝。
一时欢声雷动。
「太好了,二头子今年不参加,咱们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他还昏昏欲睡,哪里弄得清众人在欢喜什麽,狐疑的皱起了眉。
「也是,二头子向来和尉迟参军不对盘,肯定也不稀罕这红带。」小兵耸了耸肩,转头就要回去继续接受报名。
「什麽红带?」他耳尖,连忙抓住小兵。
「奖品阿,今年胜者的奖品是尉迟参军的红带呢…唉呀!二头子,你抓得我好痛。」小兵话还没说完,就教他抓得臂膀生疼,唉声连连。
「你、你、你们这群鲁汉子对着一个男人思春,要脸不要!」他对着一干将士怒吼,只是结巴的话语减去了不少气势,「我要矫正这歪斜的风气,今年停办!」
「二头子你不懂,军涯苦闷,人人都欢欢喜喜的过乞缘节,就咱们在这跟男人大眼瞪小眼,还好有尉迟参军还养眼些,不然我们早去上吊了。」
「可不是吗,从军三年,母猪赛貂蝉,咱尉迟参军虽是个男人,但好歹也是我们心灵的寄托啊!」
「正是正是,二头子你不稀罕尉迟参军,也别剥夺我们小小的乐趣。」
眼见压不下众人的抗议,他重重一哼,一把抢过小兵手上的纸,龙飞凤舞的添上自个的大名。
「二头子,你这是出尔反尔。」
「二头子,你这样是不是也是对尉迟参军思春?」
「二头子,你把名字写得这般大,後面的都填不进去了。」
「通通闭嘴,还有话要说的今晚就上擂台来,老子绝对用拳头好好跟你沟通!」他横眉竖目,脸臭得可以。
不管身後的哀号,他踏着愤怒的步伐闯进尉迟沁的帐内,见她还当真好整以暇的拿着红丝带绣着,怒气冲冲。
尉迟沁正巧抬头,见是他掀廉入内,扬起了唇:「向二。」
他还未发作,就教她这略带亲昵的称呼稍稍松开了郁结的眉头,口气仍不悦:「你做什麽随着那些弟兄起舞?」
「何护军苦苦哀求了三日,我拗不过他,只得允了。」她无所谓一耸肩,针线在红布上来回穿梭,「不过是条红带罢了,若能让弟兄们开心也是无妨。」
「我不准。」他伸手就要去抢红丝带。
「别这般粗鲁,届时弄坏了。」她一掌拍开了他的手,不肯让他碰,「向二若是缺条发带,找别人讨去,我没有多的。」
「尉迟沁!」他低吼,「别跟老子装傻,我不信你不知道在扬威日这红带的意义。」
「让心仪之人能见到自己耀武扬威、叱吒风云的模样以求结发之缘,不是吗?」她回得理直气壮,倒教向止戈一下噎住了。
知自己若是这般取去是名不正言不顺,他只得悻悻然的收回了手,沉着脸不说话。
「对了。」她见他貌似不甘,主动搭了话,「你可知除了这乞缘节,水浒国也有个类似的传说,说是有个月下老人会替未婚男女绑上一条红线,不论仇敌之家、天涯海角,此绳一系,便订终身,这倒和我国的红带相去不远。不同的国家、不同的传说,却是相同的意义,还挺有趣。」
「老子没听说过。」他哼了声,无心接话。
「也是,红带、红线什麽的,不过就是迷信,你又何必在乎最後落在谁手上?」她挑眉,故意激他。
「那些姑娘家才信的把戏,我才不在意!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我只是不喜欢输的感觉,你可别当老子是稀罕了你那发带。」
她顿时沉默不语,垂下眼,纤指细细抚着带上的名字。
「我知道…」
他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知自己说错了话,这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
「总之…大夥儿就走着瞧,看最後奖落谁家!」他粗声粗气的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奖落谁家啊─」她这才抬起了头,看着他来去如风的背影,微微勾起了嘴角,「我也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