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姨婆便派了一个叫罗杰的少年送我到一间很少在使用的客房,原以为那里会布满着灰尘和蜘蛛网等着我,没想到一踏入房间,就发现居然连书柜上的书也一尘不染,床铺上整齐的一点皱折都没有,上头还飘散着淡淡的洗衣精花香,除了床还有一张书桌和软垫椅子,旁边的落地窗外还这置了阳台,我打量了一会儿,得到的结论就是,这个房间简直比我家还舒适。
罗杰看我看房间看的入神,对我笑笑的说:「从今以後这个就是你的房间了,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可以请教我,我在这层楼的2号休息室,如果嫌太远,不妨可以问问你隔壁那位执行者,我想他一定很乐意帮助你。」
我房间隔壁也住了一个「执行者」?呵呵呵,没想到这麽快就遇到一个共患难了,我没想太多就问:「这个执行者是谁啊?『她』的脾气应该不坏吧?」
「咦?贝尔夫人没跟你说过吗?住在你隔壁的就是伊德先生啊!听说他可是成为你的搭档最佳人选耶!毕竟在公会里的执行者,也就属你们两个年龄最相近。」
听到罗杰说出「先生」二字,反让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女生的房间旁边怎麽会住了个男生?
我再问:「我的房间可以上锁吗?」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我可不想这麽快就失去我的贞操。
「啊?当然!不过我看也没这个必要。」罗杰先生被我这麽一问先是糊涂了一下,然後有点好笑的看着我。
「为什麽?」女生保护自己的贞洁有错?
说完,他朝落地窗指了指,换来的只是我一张狐疑的神情。
「落地窗没办法锁。」他说。
「所以?」
「外面的阳台和隔壁的房间是连结的。」
「Shit。」
我非常有损淑女形象的骂出了一声脏话,罗杰只是对我眨了眨眼,盯着我好一阵子,然後说:「如果你觉得不安全,我可以给你一个有用的符咒,因为现在其他客房都是满的,没办法帮你换另外一间。」
什麽?客满?外公家是开旅馆的吗?这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吧!要是我妈知道我隔壁睡了一个男生,我看不用一天她就会把我挖回去那个杂乱无章的小窝,但前提是我要先在这里「治」好我这身「怪病」。
唉……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也只能对那个符咒怀抱着一丝希望了。
「什麽符咒?」
「就是这个。」只见罗杰向我走来,步态轻盈,绅士的拉起我的手,拿起笔来在我的手背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写完还不忘在我的手背上亲了一下,抬头看入我的眼睛粲然一笑,「随时为你代劳。」
我困惑的低头看向我的手背,发现上面的符咒根本就是他的电话号码,顿时让我不经烧红了脸颊。
「这……这是?」我猛的抬头诧异的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罗杰先生。
他帅气的两指并拢从太阳穴旁帅气的擦过,「就这麽说定罗?有事记得用那个符咒啊!」
说完,他的身影已经从门口那里消失无踪了,留我愣在原地重温这个好久没有被追求的感觉。
看来……外公家的人不算太坏?
这个念头很快的就被我扼杀了。
我向碧丝要了一套睡衣,沐浴後在外公家里待上难眠的一夜,而且看来我隔壁这位伊德先生习惯早睡,几次进出房门都发现门缝里没有光线,那时也才晚上八点多而已。
他应该不是宅男吧?这麽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我都快觉得自己要得自闭症了,没想到他还有这种能耐,而且我来到这里第一天好像就不曾看过他从房间里出来,连晚餐也没出来和大家一起吃。
他还真是个怪人,他不会已经先在房间里缺氧了吧?
「我猜,他可能在房间里偷偷做什麽秘密研究。」走廊上,凡妮莎根据我的说法大胆的做出推论。
「一个人在房间里能研究出什麽?我看他根本是只会宅在电脑前的书呆子。」我捧着厚重的教材,准备拿回去给莫夫老师,他专攻文学,热爱戏剧,口头禅永远都是莎翁的名言,之前文化祭他还要求我们班演出莎翁的名剧《哈姆雷特》,当时我们全班差点因为他的魔鬼训练而爆肝。
「嘿,你没亲眼确认过怎麽知道?」她转过头来问我。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我回。
「噢,好吧!重点不是他在房间里干了什麽好事,我只是想说,你不觉得你该去『认识』一下你那位『搭档』吗?」
「我不知道,凡妮莎,虽然听说他年龄和我相近,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根本不在乎我这个意外成为他的绊脚石的搭档呢?」
她将头转了回去直视前方,「噢,我知道了,你不敢。」
「嘿!我没有不敢啊!」
「既然敢的话,你想这麽多借口做什麽?」
「我…我只是……」
「好啦!我都知道,你只是需要给自己多一点自信,当然,我指的自信不是在脸上,班上有些女生就是喜欢用浓妆艳抹来建立起自信,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叫画蛇添足。」
「可是我一直都很有自信耶!」
「少来,有自信的女人是不会对自己要做的事胆怯的。」
说完,我把教材上到莫夫老师的桌上後,回到办公室里的他突然拜托我们到戏剧部那里还一件戏服,就这样我们这两个乖学生又被派去跑腿了。
幸好中午时间够长,我们也没太多事,便又拿着一件厚重的戏服到了戏剧部,一打开教室的门,好几排戏福充斥在我们眼前,多到里头的人影几乎被掩没。
「有人在吗?」我问。
过了几秒钟一个有点尖锐的女声从戏台後面传了出来,「这些都还能善加利用,而且要妥善保存,每一件衣服都有属於他们的历史!噢!拜托请您小心点,那些蕾丝是很脆弱的!」
看来他们是没听到了,我又试探性的提高分贝问了一次,「请…请问?」
这次里头那个有着尖锐嗓音的女生终於听见了,她的鞋子有规律的敲着木头地板跑了过来,「噢,好的,请问有事吗?」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有着爆炸式卷发的女人,身材高瘦,黑色眼珠炯炯有神,穿着一身俐落的宝蓝色紧身西装。
我看着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是来还衣服的。」
她打量了我的身材一会儿,笑着问:「你有兴趣来戏剧部吗?」
啥?
不等我接话,她忙着继续说:「哦,忘了介绍,我是卡蜜.罗西尼.赫摩多,是个服装师,很荣幸见到您,德蕾雅.佛罗斯特小姐。」
我惊讶的张大嘴。
啊?她…她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而且她怎麽看都不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正确点来说,我们戏剧部有这个人吗?自从上次《哈姆雷特》的灾难後,我很确定那时戏剧部根本没有这位服装师,或许是新来的?但这样就更不可思议啦!她怎麽可能会知道我?
我怔怔的瞪着她,说不出半个字,但在她的眼里,可能以为我腼腆,所以一时间没有回答她,她伸出手拿着一张名片递到了我的面前,「不想也没关系,我想你身上的事已经够多了,还麻烦来我这里我也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名片,我想不用多久,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我看着她,吱唔了几句後,将手上的戏服还给她,和教室外的凡妮莎碰面。
她一见我出来,开头就问:「你在里面碰到帅哥了吗?」
「什麽帅哥?」我边说边朝回教室的方向走去。
「不然你怎麽还一件戏服要还这麽久?」凡妮莎转身跟向我。
我没多解释,我将手上的名片拿给凡妮莎看,她接过名片就睁着眼抬头看我,「卡蜜.罗西尼.赫摩多?」
「她知道我的名字。」
「你认识?」
「不认识,她似乎是新来的。」
「哇唔,这还真酷,你出名了?」
「呃……是肯定还是疑问?」
「疑问,无庸置疑。」
我白了她一眼,「既然无庸置疑不是肯定,那你还问什麽?」
「我觉得你得小心点,自从你搬去你外公家住之後,或许会有人会视你这个新来的时光旅行人为眼中钉,而且你姨婆也说了,你的状况不稳定,还非常非常的危险。」
「这我知道,只是我将来会有什麽灾难我又不晓得,该怎麽堤防?」
「这你就不用担心,在这段期间我在Google里找了一些有关时光旅行人的资料,当然还包括公会,但我认为身为时光旅行人潜在的危机是必要的,我想之後你姨婆那边会帮你妥善处理,而我比较忧虑的是,世界上像你们这种秘密的公会很多,而且都隐藏的很好,暗地里做什麽事都很难被发现,这才是问题所在!」
凡妮莎打住在这里,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太多人经过这里之後,她压低声音说:「我怀疑有些公会有隐匿的政治因素。」
「啊?这和政治有什麽关系。」
「我还不是很清楚,他们都藏的很好,很难在社会报导中发现,但确实是有一股力量在政治圈里流动,我会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曾经有一位政客被暗杀,他会被暗杀听说他当时把幕後内幕泄漏出去,说国家不需要由一个破坏世界平衡的人来操纵,还说,那种窜改过去案例的人只会将手越洗越黑,破坏现有体制,而被逮捕的凶手是一个替死鬼,他不是政客,他本人一点背景都没有,会知道他是替死鬼因为那个人是我爸朋友的一个客户,听我爸说那个人欠了巨额的债,曾经在某个组织里工作,为了逃避欠债的压迫他选择去吃牢饭吧!我猜。」
「那杀了那个政客的元凶呢?」
「因为涉入政治,警方也没多加查获,直接将那个自首的替死鬼判无期徒刑,但我认为真正的凶手就是介入那个政治的公会。」
「所以你要表达的是,我该堤防那些政客?」
「是也是不是,我的猜测是,那些涉入政治的公会都不是什麽好货,在你不清楚你外公家的底细前,有些太内幕的事我建议你别太深入,为了你的安全。」
「呼……我猜这就是姨婆替我找搭档的原因,找一个人可以好好的监视我。」
「嘿!我这麽说不是要你对你姨婆所做的事产生偏见,而是要你学会保护自己,相信我,我认为你姨婆这麽做是对的,还有因为我太了解你那种好奇心旺盛的精神,在真的出事前,我得先对你做出良好的预防措施,免得你又做出什麽冒险的是来。」
「噢,怎麽感觉你越来越像我妈了?」
「这表示我关心你,你妈不在你身旁的这段期间,当然要由我来负责看护啊!」
我扯开笑容,一只手钩住她的脖子,「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下一节莫夫的课,我想等一下会很精采。」
她对我摆了摆手,「噢,他那个人从头到尾眼里都只有莎翁,看他装模作样我都饱了。」
我们俩一起踏入教室,在打完钟的那一刻,为自己这阵子的悠闲感到欣喜。
至少,我又回归到正轨了?
日子几天清闲下来,或许是悠哉太久,应验了凡妮莎说的话,趋於自己的好奇心,我也顾不得自己的贞操了,趁着某天晚上我偷偷的打开落地窗,溜到阳台那里,等着一窥究竟。
都过了这麽久,我都还没正眼瞧过那位「伊德先生」的庐山真面目,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总不能要我这个做人家搭挡的都还不知道对方长什麽样子吧?这样实在太怪了。
隔着玻璃,我站在阳台一处他房间洁白的窗帘後,探头探脑的往昏暗的室内里瞧,一个修长的人影很快就晃入我的眼眸,他背对着我站立,举着一把细长的西洋剑,目不转睛的盯着镜里的倒影,帅气的迈开一步用力的拿剑向前一挥,给面前空气的对手致命一击,我怔怔的看着他,没来由的被他优雅却又矫健的身手深深吸引。
他就是那位「伊德先生」?
虽然站的很远,没办法仔细从镜子里辨识出他的样貌,粗略来看算是有张姣好的面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关系,光晕洒在他的背上,连带镜子里的脸庞也镀上了一层银薄,苍白的像只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吸血鬼,一旦闯入他的眼瞳,便会不可自拔。
说时时快,我才想到这里,那只「吸血鬼」已经从镜子里发现我了,对上眼的那瞬间,我慌张的将头缩回窗帘後,准备拔腿就跑,但我的脚却像是麻木了,那短暂的四目相交让我的心脏狂跳,定格在原地一时间无法自己,因为我清楚的看见,转头过来的那张脸,简直比吸血鬼还要妖艳,彷佛盯着猎物般将我的魂魄抽走,眼窝里碧青色的双眸正是如吸血鬼有着令人心醉的催眠魔力。
他慢慢的走到我面前的窗帘後,轻巧的将窗帘拉开,甚至是玻璃也一并被开启,我倒抽一口凉气,晚风寒冷的打在我没被睡衣遮盖的肌肤上,头发老早就被吹得凌乱,当他整张脸充满我的眼睛时,我不经在心底惊呼:吸血鬼!
他低头看着我,不等我多说一句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快速的将我跩入房内,或许是吹了一晚的晚风,我居然这麽轻易的自投罗网送入虎口。
「你来这里做什麽?」他问,从他的齿缝间看不见尖牙,让我顿时松了口气,但等我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时,我忍不住大叫。
「夏洛特?怎麽是你?你怎麽在这里?」
我和他面对面,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额上冒着些微的细汗,看来他练习西洋剑很久了,但这不是我想讨论的重点。
面对我的质疑,他只是冷冷的问,彷佛我又从他的眼里看出当时见面的那个高傲,「你不觉得你该先为自己的偷窥做些解释吗?」
我清了清喉咙,赶紧替自己找台阶下,「呃……因为你都没有出来吃饭,一直窝在房间里很多天,身为…呃…隔壁的室友,我过来探望一下。」
「你在观察我?」这次他换成一种看到变态的表情看着我,不得不说看到他那种表情,就使我燃起莫名的忿怒。
「观察你不然要观察谁?我隔壁也只有你的房间有住人而已,难道你要我像个疯子一样对着空气傻笑吗?」我说。
说句老实话,这个我倒是做的出来,如果薄里根伯爵在场的话,在旁人眼里我就是这麽一回事。
他挑起眉,对我扬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如果你想,也是可以的,至少比像变态一样骚扰我好。」
他这个人怎麽这麽讨厌?简直比杰森挖鼻孔、脱袜子上课还让人厌恶。
下次我叫那只会说话的暹罗猫大便在你的枕头上。我忿忿的在心理咒骂着,打算顺便叫薄里根伯爵放一只他保存了三世纪的臭袜子在他的嘴里。
「那我想请问,对於我这样一个变态,你把我拉进房间做什麽?」
他想了一下,朝我勾起了嘴角,「总不能让一个变态冷死在我阳台上。」
好、一、个、混、帐、王、八、蛋。
我瞪着他,把刚才对他那让人可耻的好感统统抹杀掉,什麽吸血鬼?他根本比吸血鬼还冷血!
我不想再对他提出更多无谓的疑问了,在我活活被他气死前,踏入他的房间永远都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往阳台的地方迈步,才刚跨出一只脚,我的肩头却被人从後头牢牢拴住。
「你以为女生到男生的房间里,要离开有这麽容易吗?」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头,呼出的暖气使我的脖子发痒,我的心脏又开始一阵乱跳。
他一靠近,身上一股好闻的香气飘散在我的鼻尖,这是什麽?麝香?还混杂着绿茶的味道。
「你…你想干嘛?」我红着脸胆怯的问。
「哈哈哈,这不是身为变态的你最了解的吗?」
他放声大笑,使我更加怒火中烧,我生气的抬脚往他的脚上踩下去,顺便扭转几下,他吃痛的松开手,趁无防备之际我冲向阳台,溜之大吉。
逃回自己的房间,我重重的将窗户关上,不可置信刚刚已经发生的事。
他,是有史以来最差劲的男生!
我钻回被窝,想用睡意将刚才的事踢出脑海,却从来没发现,打从第一天住进这里开始,入夜一抹黑影,一直静静的站在窗外的阳台上,注视着里面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