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logize
四方的小窗外是一片广阔的宝石蓝，夜深，静谧的空间嗅不着睡意，我戴上眼镜重新揣摩你当时的心情。
"感谢你曾给我的，那些我不曾给你的。"
透着光的薄纸，在死白灯下墨色字迹一览无疑，而上头只写着一句话，搁在我心底十年的那句话。我一直不懂你指的是什麽，爱吗？
也许是爱过你，那些可能是憧憬崇拜或是暧昧的无关情绪，总是影响我的思绪。
爱一个人会因为看见他而快乐。可是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忧伤的。
我没勇气问你爱不爱我，更别说开口要求。
「我们为什麽会交往？」真诚。
「因为我们相爱啊。」敷衍的口吻。
「所以不爱了就要分手，是这样吗？」
「当然。」
你曾有一段时间一直问我，我爱你什麽。
这还需要理由吗？我疑惑。
不就是你整个人吗。很认真的回答。
你笑着说这回答好赤裸，几乎招架不住。
後来我才晓得你的爱是愧疚、抱歉、不舍。於是你知道这样很伤人，走了，留下这张莫名的纸条，什麽也没说。
这样算分手吗，很想亲自问你却总是寻不到有关你的消息。
十年了，那张纸条我还保存的好好的。思念也载浮载沉十年，是你无法想像的负荷。
我现在正在飞机上，前往有你国度的路途中。我找了许多线索，一路上依循有你身影的照片，步上你踩过的红砖，闻着飘散於空中的花香，瞧见眼前搭着白帐篷的贵宾席，是我梦想中的婚礼场景。
我低头，再度审视照片中的你，揽着美娇娘，她娇羞的表情洋溢幸福的味道，你在一旁笑得好不灿烂，彷佛瞬间拥有全世界。
那时候的你在想什麽呢？
有没有一抹我的身影残留你眼底。
我轻笑，你脸上的快乐是我不曾带给你的，那些你曾带给我的。
就样算互不相欠了吧，就这样淡淡的祝福你之後，变成陌生人，交集归於平行。
不对，你还欠我一句道歉。
这样毫无牵绊说走就走，留下一堆悲伤让我独自消化，慢无目的寻了你十年，在你某天下午寄给我的喜帖当作终点。
活像是演了一场闹剧，到头来才发现剧中的主角不是自己。
教我情何以堪？
打定主意後，我昂首阔步走进会场，东张西望的想找你的身影，却在不远处听见熟悉的爽朗笑声。垂眸，难掩激动，止不住澎湃的心奋力跑向前。
你眼里充满讶异神色，却不是因为看见我，而是我随後附赠的一记拳头。
结实，饱满，负载沉沉思念。
你被我揍飞，撞倒了一排祝贺的花篮，整个会场大乱，我听见有人尖叫着警卫，却没办法理会身旁的吵杂声，满满的眼底都是你狼狈爬起的模样。
「你欠我一句道歉。」我生涩的说，语气不容拒绝。
你短暂恍神了几秒，随後笑了，拍拍沾了灰的西装裤站起来，用着无比轻柔的声音对上我的眼，说了句对不起。
尽管我把你的结婚会场搞得大乱，你依然是这副不慌不忙的表情。没特别高兴也没特别伤心，我和你，就是这麽容易擦去的关系，那和她呢，你们之间又有多少信任？
「十年前的那张纸，我给了你什麽？」我镇定地开口，想平静地记住这个瞬间，这个我愿意花十年去得到的一句话。
「你为了这个东西，找了我十年吗？」他永远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嘴角隐隐含着笑，我恨不得冲上前撕碎他洋溢幸福的脸！十年了啊！我爱了你十－－
「大概，是爱吧。」他微微叹息，如是负重的模样彷佛风会帮他抚去沉沉的悲伤。爱、吗？我曾给你的，那些你不曾给我的，原来就是爱吗？
我绝望地轻笑了，甚至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过去的自己，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依然逞强，装倔强，其实心底多想不顾一切扑向你怀里。但是我不能，那个位置不属於我，包括心。一如你不变的口气是对我的温柔，也是我最痛的伤口。
而至今你说的那句话我仍是想不通，其中到底装了几分我拿捏不准的真实。
道歉什麽的，都太晚，太迟了。
完